短短三天没见,常素彷佛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脸部高高肿起,一道道狰狞的疤痕盘踞在上面,眼睛也充斥着暗红的血色,周围一片骇人的深色淤青。
额头处一道深痕,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色,耳朵处还有若有若现的血丝,一直蜿蜒到锁骨处……
难怪常素要用高领毛衣遮着……
苏梦紧锁眉头,眼底尽是掩不住的心疼。
“梦梦,你干什么!”
随着常素的一声尖叫,苏梦一把扯下了她的高领毛衣。
触目惊心的伤口展在眼前,常素的脖颈处竟像个被打翻的色彩盘,红色、黑的、青的……深浅不一的伤痕如同蜿蜒的蜈蚣爬在脖颈,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苏梦只觉得血直往脑门上涌,厉声问道:
“谁干得?”
常素哭着拽住她:
“梦梦,别冲动,妈没事,妈没事,你快进来,到屋里说。”
苏梦气的手都在抖,麻木的被引进屋内,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定定的看着常素,极力克制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常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支支吾吾:
“你爸……你爸他……那天喝了点酒,回来问我要钱,我……我……”
“要你给我的3000块?”
常素默不作声,显然是被她猜中了。
“他要钱做什么?”
“他说要在网上挖什么矿来着,我拿不出来,他……他就……”
“他就打你?”
见苏梦阴沉的样子,常素忙安慰道:
“不碍事的,他就是驴脾气,加上那天喝了点酒,这才急了,妈没事,你放心好了。”
“拍照了吗?”
“拍……拍照?拍什么照?”
“现在拍照,我陪你去报警!”
说着,苏梦就要拿起手机拍常素的伤口。
没成想,常素慌忙遮掩:
“报警?报警干什么?传出去让人笑话!”
苏梦咬牙切齿的说:
“有什么可笑话的!你是受害者,你怕别人笑话?要笑话也是笑话他苏天明!现在跟我去报警!他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着都得让他进去吃几年牢饭!”
一听要让苏天明坐牢,常素吓得脸都白了,哭着拉着苏梦的手说道:
“梦梦,你可别乱来,妈知道你关心我,可苏天明坐牢了,咱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你以为妈不想和他离婚吗?可离了你们怎么办?你要上大学了,念念还在读书,哪一处不花钱?”
见苏梦没有言语,她又说道:
“何况你爸也不是坏人,他就是脾气急,容易冲动,妈不疼,真的,不信你看,妈好好的。”
说着,常素抓起苏梦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看着她卑微乞求的样子,苏梦只觉得从头到脚的无能为力。
是啊,她能做什么呢?
她还是个没成年的高中生,她从哪里赚钱供养这个家呢?
即便她把婚姻法的每一条都倒背如流,可放在实际里,她却连半分都施展不开……
愤怒和无力如潮水般涌来,苏梦只觉得自己好没用……
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常素眼泪婆娑的安慰她:
“梦梦,只要你好,妈就知足了。”
深深的看了常素一眼,她甩甩头,将那些没用的情绪赶走,拨茧抽丝的理起思绪。
她苏梦可是S市的金牌律师,经手的桉子从未有败诉的情况,共同财产上亿的婚姻纠纷桉她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区区一个苏天明,还难得倒她?
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笑,她彷佛又回到了当年运筹帷幄的样子。
定下心神,她沉声安慰道:
“妈,你别担心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不……不告他?”常素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不告了!”
苏梦挤出一个笑来,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乖,妈知道你最乖了。”
常素舒了口气,将苏梦揽在怀里,没有看到她眼底深不可测的冷漠和暗暗捏紧的拳头。
苏天明。
珍惜你现在的日子吧。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和常素的事翻篇后,她这才想起把江辰买的特产给她。
看到一兜子东西,常素脸上乐开了花,嘴上却还埋怨道:
“又乱花钱!给妈带这些干嘛,你吃好就行了。”
苏梦澹澹的回道:
“没事,你吃吧,专门给你带的。”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S市的见闻,门吱扭响了一声,苏天明冒着酒气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看到苏梦也在,立马谄笑道:
“梦梦回来啦?”
紧接着,又眼尖的看到了价值不菲的礼盒,大剌剌的拿起:
“我闺女就是孝顺,还知道给她老子带点东西。”
苏梦忍住直冲上头的恶心。
现在还不到时候!
看着苏天明坐下,苏梦从衣服里摸出手机,扔在茶几上:
“这手机给你,识价的话你也知道不止妈给我的那个数。”
苏天明眼睛一亮,心里暗暗一惊:这个苏梦,有点儿本事!这手机可是限量的新款,现在早已发售完了,这要拿去卖,可不得个五位数起步。
毫不客气的把它拿在手里把玩,竟发现还是顶配。
苏天明笑得愈发殷勤,拉开拉链就要装进衣兜。
苏梦冷冷的喝道:
“等等。”
迎上他质询的目光,她一字一顿的说:
“从今往后,我若再见你对我妈动一次手,你不但再也从我这捞不到任何好处,我还会让你身无分文的滚出这个家。”
苏天明正想笑她口气不小,可撞上她阴冷的目光,想到那天价值不菲的豪车,竟也有些胆寒。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再次挂上一脸讨好的笑,轻松的解释道:
“瞧你说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和你妈感情好着呢!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想。”
说罢,还惺惺作态的揽住了常素的肩膀。
苏梦一刻也受不了了,起身就往房间走去。
背后传来苏天明的声音:
“你看看你,怎么还拉黑别人,这习惯可不好,没准以后是你的贵人呢。”
无力与他讲话,她只觉得周身疲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屁股坐在床上。
眼下,她只希望脚伤快点好,她好早点出去兼职。
脏活累活她都不介意,只要能赚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