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算了,穷寇莫追。”沈云乔下定决心。
“小小姐,‘穷寇莫追’是怕有埋伏,沈惜音已经穷途末路,能有什么本事埋伏?我们只消抓到秦长富就可以让沈家人彻底认清楚她这些年欺骗的嘴脸,何以要放过她?”吴婆不解。
沈云乔想到沈惜音曾经对北堂弈的陪伴,无论如何,她都在北堂弈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给了他别人没有给到的体谅。
只这一晚,就能抵挡她之后所有的罪了。
“算了”,沈云乔正色,“‘穷寇莫追’也是我们作为胜者的格局与度量,她都已经如此落魄,我们再去赶尽杀绝实在失了自己的体面,踩死一只病蚂蚁,不是我沈云乔的风格,我宁愿让她慢慢病死,也不想脏了自己的脚。”
吴婆缓缓点头,受教了:“小小姐的心胸和气度,不是我等所能及。那么小小姐,咱们接下来是否可以为小姐报仇了?”
“当然”,沈云乔的眼眸在黑夜中显出一抹狠厉,“沈惜音已经付出了代价,沈文远同魏氏又如何能逃得了?”
“所有欺我、辱我、害死我母亲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原主的仇恨,沈云乔一刻不能忘!
和吴婆道别后,沈云乔回到梅园便烧毁了秦长富的所有资料。
火光燃尽,她不由得看看向北堂弈寝院的方向。
那一晚,沈惜音是你心中唯一的光吧?
这一刻沈云乔清楚地意识到,她只是不想亲手杀死他深爱的人。
所以……沈云乔,你是不是动心了?
她默默地问自己,但这一切没有答案。她只知道,她遗憾自己没能陪伴在小小的北堂弈身边。
或许,若是当时有人肯一直陪伴他、理解他,他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厉鬼难敌的模样。
若是清穆哥还活着,今年也该如北堂弈这般年纪了。
她多么遗憾,当年幼小的自己,终究没能让他看到这人世间的一线光。
他就那样带着满心的仇恨死去,结束了他短短十五年的人生……
北堂弈,我不想让悲剧重来。
……
“老板,你这个价格不好要这么高的呀,我以后会经常在你这里进货的。”沈云乔大摇大摆地在一家医馆里讲价。
医馆大门开着,沈云乔站在柜台前熟练的模样人人都看得到。
“不是真的吧?白大人当真碍于王爷威压收这丑八怪为徒了?”
“那岂不是说以后白大人都要和沈云乔朝夕相处了?”
“天啊,咱们北凌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两大帅哥都要落入如此丑女手中!”
沈云乔听着身后的一片哀嚎,恍若未闻。
老板经不住门口这么多人围观,只得咬牙给个吐血价:“二十贴一文钱,可以了吧?娘娘啊,我这已经给您便宜一半儿了,您总得让我们小店活着,不好让我们赔太多啊!”
“行吧行吧,我要两百贴,都给我包上!”沈云乔只恨这时代不发达。
明天她便要跟着北堂弈去万安寺了,想着做一些防蚊贴给摄政王府的人用,无奈这里没有无纺布,医馆惯用做膏药之物是浆布,这种布价格很高,正常市场价是一文钱三贴。
“老板我以后一定多来照顾你的生意哈!”沈云乔捧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满意足而归。
她早就向白逸之打听过了,这种普通品质的浆布出厂价格是一文钱三十帖,超级便宜的,所以说在这个时代开医馆也是暴利呀。
“别!王妃娘娘您大恩大德别再光顾了!”老板在后面吓得脸都白了。
“大家,我和师父这两天学得不错,等我研制出好东西给大家防蚊驱虫哈!”沈云乔一手捧着一大袋膏药贴,一手向围观众人热情地挥舞。
很快白逸之收沈云乔为徒的事就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等到沈云乔逛了一圈回到王府,白逸之已经怒气冲冲地站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额,白逸之身后,那把宽大的紫檀木九足蟒椅上,坐着一具延伸能杀人的冰雕。
北、北堂弈来凑什么热闹?
“徒儿给师父请安!”沈云乔匆匆气了下白逸之,就跑去安抚北堂弈。
“王爷你看,我等下回房去做一些驱蚊贴给你用,免得山上蚊子把你这么帅的一张脸给咬坏了!”沈云乔摊开纸包献宝。
北堂弈原本还打算对她动家法——咳,当然也只是以“家法”的名义吓一吓,不过这次,看到她甜甜的笑脸,竟是连吓一吓都免了,冰冷的一张脸绷都绷不住。
兴师问罪变成了哄孩子,耐心:“这是什么?”
“这个叫‘浆布’是做膏药用的。到时候我做成这么大的一个膏药贴贴在您的手腕、脚腕处,蚊子就不咬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平时只用龙涎香,接受不了别的气味,我会把防蚊贴也做成龙涎香的味道,怎么样,厉害吧?”沈云乔的一双小手比划着,小脸自信满满,可爱极了。
北堂弈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拂过,什么怒气都没有了,只想捏捏她的小脸。
“那快去做,本王等你的成果。”他真的上手了。
沈云乔第一反应是想踹开他,但是下一秒,看到他前所未有的柔和目光,竟然……以瞬间看得痴了,再也做不出任何地反抗……
“那、我、我去忙了……”沈云乔红着脸,抱着原料跑了。
北堂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止不住地弯起。
剩下白逸之站在偌大的大理石庭院中,风中凌乱……
“王爷,您这是支持她强买强卖了?”半晌,白逸之不服。
明明他刚才找上门来的时候,王爷听说沈云乔强行拜他为师都快气死了,还说“敢降本王辈分本王扒了她的皮”呢,怎么这会儿又不管了?
“怎么?”北堂弈一个恐吓过去,“本王爱妃拜你为师,倒是辱了你白院判的门楣?”
“不、不是啊王爷……我是说……”我受不起啊!
但是北堂弈一抬手,直接用威严的目光打断了他的话:“用心地教,若让本王知道你对王妃半点不尽心,本王扒了你的皮。”
好么,这下要被扒皮的人变成了他!
白逸之欲哭无泪:“是。”
“哦,对了”,北堂弈停住他那伟岸傲然的身子,回头又是一记恐吓,“放干净你的心思,敢对王妃有半点觊觎,仔细你的满门。”
“是……”白逸之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夫妻俩玩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