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冷冷的把邓敏拥于怀中,很显然,邓敏会水性,沉入水中吸了一嘴水,然后吻住他的唇,清水交融进他口里,她体会到的是温存和别样情愫,难道这种男人分明活在世上是被人爱的么?他们这种高贵的男人根本不用费力地去爱女人。
果然,长孙无忌冰冷地说道:“颉利可汗是姑娘的男人!哼!明天才去颉利可汗的金帐,今天难道就是他的女人吗?邓姑娘变节变的很快,我还以为得到这样的圣旨,邓姑娘会撞墙跳河,死不变节呢!”
邓敏眼珠微微而转:“以为女细是有操守的吗?那怎么活命呢?说不定明天就没有命,那操守又是什么?为一个所谓的男人,而秉持操守?相爷啊,女细没有男人,永远!”
长孙无忌点头说道:“女人,你的操守是中原!”
邓敏捧着自己的脸颊:“中原永远不是邓敏的!我为中原所做的一切,中原又能报答我什么呢?”
长孙无忌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邓敏说道:“正三品的女人,听起来应该还不错呀!如果我回来的话,您养我一辈子,怎样呀!”
长孙无忌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和显赫!玩弄一个民女都算是大跌身份,人家院落里包纳的都是名门秀嫒,替他穿衣戴帽的都是美人秀女,位高权重的男人包养一个民女,应该不是难事,对不对?十个都不会有问题吧。
“那要不要朝廷的名分?正三品有四个小妾能够拿到朝廷的俸禄。”长孙无忌逗她。
“萍水一逢而已!谈不上这些!索要的越多,付出的越多!”邓敏突然释怀,既然身负皇命,那就千万不能为任何一个男人交出真心,陛下的意思,是让邓敏把真情交付给天下,不使天下圣灵涂炭,而不是一个长孙无忌!
“邓敏!”长孙无忌却不再明白怀中的邓敏,为什么她能不感到任何委屈,为什么不大哭一场?这个逆来顺受的女人,难道把自己的命运看作是萍水一逢,逢场作戏了么?为何自己的心情只剩下冰冷和冷冰,只想快点结束这种无情的游戏。
便桥歃血为盟的这一天,世民亲自把邓敏带到便桥桥头。世民这里对邓敏说道:“朝廷查到,中书侍郎温彦博老爷现在就在胡人军营之中,你想办法见一见!”
一年前,也就是武德八年,在对胡人的作战中,唐军一万人在太谷(今天的晋中和吕梁地区)全军覆没,并州道行军总管张谨逃奔李靖,行军长史温彦博被俘,直到武德九年,温彦博老爷已经被扣押在胡人整整一年多,为此李世民一直心急如焚,苦无对策!
这时他蓦然提了一提,邓敏不由心领神会——陛下要把温彦博换回朝廷?
邓敏啧声说道:“陛下觉得小小一个邓敏能把您的中书侍郎温彦博老爷换回朝廷吗?邓敏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身份了?他是正四品上,我是民女,怎么比嘛!”
世民微笑道:“姑娘觉得自己一文不名?”
邓敏这里咯咯而笑。
此时,颉利可汗也独自一人来到便桥之上,见到邓敏装束普通,又非美貌艳丽,这里冷笑道:“李世民!拿这女子歃血?恐怕天神都要数落你我毫无诚意!”
邓敏反口讥讽道:“杀了我,那岂非暴殄天珍,焚琴煮鹤?!”
颉利可汗说道:“男人说话,女人插嘴?”
世民向邓敏示意不要争辩,就对颉利可汗说道:“大可汗早一点告知李世民,您想要的是用美人歃血,那么送几个给天仙美女自然也无妨,但是,话说回来恐怕几十个美人也敌不过这一个不老楼的丫头!杀了她敬献给天神,可惜可惜!”
颉利可汗突然眼前一亮:“不老楼!”难怪这小小丫头尖牙利嘴,眼中无人。他眼神之中明显感觉到这次真的与众不同,不老楼在中原和草原是什么位置?是两不靠边的位置。
天下最有实力的人,才敢两不靠边,两不得罪。祖薇那女人既做中原的生意,也谋图草原的厚利。这次李世民玩什么花样?
颉利可汗说道:“祖薇的不老楼在草原也有分号,你亲自送这个丫头给我,我不会直接问祖薇在草原要一个吗?”
邓敏说道:“大可汗!胡人境内的不老楼总管是直接从胡人直接挑选的,她们不会知道中原的底细!您傻了?”她反转过来,对李世民说道:“这位草原来的大可汗不知陛下一片诚意,居然毫无见识。看来,似乎小女子当真一文不名——”
她反身欲走,有意耍脾气,颉利可汗听闻,连忙说道:“且慢!”他一把拖过邓敏的手,便对李世民说道:“李世民,知道我南下的意图吗?”
李世民呵呵而笑:“可汗!您可知道我李世民的意图吗?”
颉利可汗向天伸出两手,鼓掌三声,手下牵来一匹白马!颉利可汗冷笑道:“这小丫头应该知道你的意图,但是如果你的意图跟我颉利可汗的南下的意图相违背,就别怪我今天杀马,明天杀人!”他于是一刀子就挥进白马的喉中,白马鲜血飞出,颉利可汗用手接住马血,涂于口上,而李世民也依样接住马血,涂于自己的口上。
此时,颉利可汗的身后三军鼓动,此起彼伏、如雷如电。
世民不由微微冷笑,翻转身对着身后的军队举手示意。
只听凭空一声巨响,万人一起震动手中的棍棒,居然没有一声在前,没有一声落后,砰然一声,如出一人!
颉利可汗不由脸色苍白,隐隐大惊,自己的军队呐喊助威,自以为山摇地动,震人魂魄,但是李世民身后的中原军队,居然能做到万众同心,同时出声,无一人在前,无一人落后,真是显示出中原军队的训练有素!
颉利可汗吓了一跳之后,好久说道:“真有你的!李世民,看不出来,年纪轻轻,二十多岁,手下的军队果然非同寻常!”
世民抬起下巴,呵呵而笑:“羡慕我的话,您的兵让我替您练练——”颉利可汗喈喈怪笑,心中忌惮非常,领着邓敏这就走下便桥。世民见邓敏毫无留意,似乎比任何男儿更加泰然,不由替她隐隐担心。
邓敏心中在思索着,李世民和颉利可汗各自的意图是什么?难道这两位天子居然让一个小小的民女猜哑谜?世民陛下好歹也要知会一声吧,难道真是为了温彦博而打架吗?猜得出来,兵退千里,那猜不出来呢?自己死了没关系,身后的长安呢?难道要被颉利可汗杀得片甲不留吗?真让人担心啊——
李世民却想着:虽然已经通过安兴贵和安元寿父子二人买通了颉利可汗帐下的胡人,但是这次也要凭邓敏一根三寸不烂之舌,一言敌千军啊!
国难之下,难道仅凭一介女流使百万大敌兵退千里吗?真是悬之又悬!
李世民眼见颉利可汗拖着邓敏走下便桥,他不由自主的直冒冷汗。
李世民正待走下便桥,却听身后的突利可汗笑道:“是王家妹妹吗?”世民却觉身畔有马掠过,只见王珩纵马而过,直接同突利可汗在便桥上相会。世民从王珩身后低声唤道:“珩儿!”
王珩故作镇静的望了一眼世民,点头示意中,便策马来到突利可汗身侧,说道:“可汗既然要回去,带妹妹去草原玩玩,可汗说过,你会命人带妹妹去草原四处捉鸟呢!”
突利可汗搂住王珩的肩膀笑道:“王家妹妹,你要去草原,真是求之不得,别说捉鸟,就算捉人,你开个口,我立刻捉来给你玩。”
王珩娇嗔道:“那还不快快回去,这个时候趁草原还热,鸟还没飞走,我们立刻回草原,好么?”
突利可汗立刻点头,说道:“好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请大可汗立刻退兵,妹妹到底喜欢什么鸟,我们立刻回草原去捉几十对给妹妹玩玩。”
世民正当难忍自己的心情,情绪翻覆煎逼。便桥之下,有人又乘马而过,对王珩说道:“突利可汗、王珩,你二位暂等等我吧。”突利可汗和王珩转身再看,原来是孙思邈的徒弟康嵩康先生。康嵩微微笑道:“可汗来中原一趟,怎么也不带故人回草原看看走走!”
突利可汗笑道:“康先生您随意,随我一道去草原吧,很多事想请您解决呢!”
康嵩却俏皮地说道:“我女人王珩要跟你去草原,我得陪同呢!”突利可汗、李世民二人同时变色,康嵩嘴巴里到底说什么,有那么得罪人的么?同时得罪了李世民和突利可汗。王珩微微而笑,对康嵩点头道:“康哥哥赶紧来,突利哥哥在家宰羊请客呢!”
康嵩这里向世民微笑示意,策马离开便桥,与突利可汗、王珩一起去了草原胡人的行营。
李世民带着康崇和安元寿尾随颉利可汗前往金营。临走时,对便桥这里的高士廉、房玄龄、周绍范、李孟常等人嘱咐了,没待吩咐,不许乱动。
颉利可汗在大营中接待了李世民。李世民刚坐下,却见帐中黑压压的来了许多军中汉子。颉利可汗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可知我们草原接待贵客的规矩呢?”
李世民摇头不知。颉利可汗笑道:“我们大家与陛下对饮一杯,各自报上自己的名字,陛下如果能立刻报出大家的名字,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不然陛下都不当我们是人呢!”
康崇和安元寿听来不由面色大变。这草原之人的名字深奥拗口,名字又奇长,恐怕喝醉了也记不全十个人的名字呢。世民与草原之人打交道许久了,这里暗自不快。
安元寿给了康崇一个眼色,康崇又在世民耳朵底下说了几句。金帐中的胡人汉子便一一喝酒唱名,诸人听了一个时辰,不由望着世民哈哈大笑,眼看李世民要喝醉而丑态必露。
康崇站起来,对颉利可汗笑道:“原来大汗手底下的人,不是叫猪,就是叫狗,不是叫鸡,就是叫羊,不是叫牛,就是叫老鼠,要不要让小弟给大汗的手下重新取了我们汉人的名字呢?免得做猪做狗了。”
原来这十二生肖本来就起于初唐的草原,康崇用突厥语郎朗报来,颉利可汗冷笑说道:“好口舌好口舌!康兄弟,我都以为,你快忘了怎么说突厥语了呢。我还以为汉人是你的祖宗!”
饮宴完毕,颉利可汗命人送客,世民、康崇和安元寿来到帐前,却发现两侧站齐了二千名军人,手中握箭。
康崇和安元寿保护世民走在前头,康崇说道:“这是胡人的送客箭,陛下不用回头,不然突厥会小瞧了我们!”
世民有些惶恐地说道:“什么叫送客箭,送客用二千人马?”
康崇低声说道:“我父亲当年在胡人营中就挨过送客箭,过一会你就知道了!胆子小的人,立刻吓死在帐外也是有的。”
世民说道:“康崇!我被你害死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康崇淡定地说道:“送客箭又叫可汗箭,只有可汗才能挨箭,如果哪位可汗挨不过这送客箭,哪里会带领大家去打家劫舍呢?”
安元寿听闻,吓了一大跳,说道:“我又不想做可汗!”康崇笑道:“中原的胡人大首领,您太客气了。”无冕之王说的就是安元寿了。
世民刚过便桥这一头,只听突厥营中箭声蓬然,黑压压所有的箭支齐齐射在世民、康崇和安元寿的脚后跟。安元寿吓得几乎要倒在地上,康崇对世民和安元寿说道:“放慢脚步!还有一波,是射向十二卫率的,我们慌了,我们的卫率自然也会慌。还不被突厥嘲笑?”
世民低声说道:“被你爹害死了,我京城的十二卫恐怕全军覆没!”
康崇呵呵而笑:“刀林箭雨又有什么怕的?”
果然又是箭笛之声,所有箭支射在世民这一方的步兵盾牌脚下,幸好世民所带人马平日训练有素,未待令下,不避不让、毫不退缩,几乎连眼睛也不待眨的。
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看在眼里,各自暗暗点头,李世民果然不俗!
诸人策马迎接了上来。世民来到诸军之中,回望玄武门外的便桥外,遥想康嵩、王珩和邓敏同赴国难,为他李世民一人而义不容辞。世民见了王珪还是热泪满面。王珪低声说道:“陛下!陛下!不可如此!诸君面前,不能失仪。”
世民难忍激越,以齿咬唇道:“大家暂时回去。”
按惯例,但凡贡女一律供人玩乐,然后一杀了之,根本不把中原人放在眼里。但是这次真的是一次例外。颉利可汗把邓敏直接带进自己的金帐。邓敏不由有点害怕,因为金帐之中,似乎没有一个外人!
真有意思,在长安,李世民在青庭一个人款待邓敏,而现在在胡人大营,难道这位大可汗居然也要独自一人款待邓敏不成?但是颉利可汗坐入主座之后,便不再说话,更不会像李世民亲自斟酒,而邓敏自然乖觉的上前托起颉利可汗身旁的马奶酒,为颉利可汗的敬满一樽。颉利可汗一饮而尽。
“又不是李世民杀到郁都斤山(今蒙古国乌兰巴托附近)的可汗王庭,而是您杀到中原的长安脚下,大可汗怎么闷闷不乐的?”邓敏知道自己
的美色不足以打动李世民和颉利可汗这两人,美色?美色侍人,又能长久几日?如果换作美人在此,应该瑟瑟发抖了。
但是颉利可汗见到这位小女子真的实在可恶,笑语晏晏之下,似乎知道李世民和颉利可汗两国君主,都不能奈她如何?她知道的太多了!
其实呢,颉利可汗错了,每个不怕死的人,死且不惧,奈何以死惧之?邓敏本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胡人汗国的金帐,自然拿出最高的本事,“伺候”这位大可汗!
“叫什么名字!”颉利说道。
“邓敏!”邓敏跪在颉利的脚下,仰面而视,该有的姿态还应该要有的,不然女人太强,难免这位大可汗一刀子捅死白马一样捅死自己!他可不是李世民!所以跪在颉利可汗的大腿边,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没有害怕过?”颉利可汗冷笑道。
“有什么怕?”邓敏另取一樽,再为颉利可汗续杯之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说道:“大可汗的意图和李世民的意图,有一个人应该很清楚!”
颉利说道:“谁?”
邓敏说道:“温彦博!”
颉利冷笑道:“温彦博可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邓敏说道:“那是时机不到啊!李世民的意图是什么,可汗很清楚啊。您需要的东西去交换李世民需要的东西,草原上的生意根本不用开元通宝,您懂的!也许李世民还是不太懂这其中的交易。但是,可汗,您懂的!”
颉利可汗说道:“不错啊!果然是生意人!敞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干脆说清楚了,邓姑娘同温彦博去商量一下,如果能满足我的要求,那我颉利可汗芯自然能满足李世民的心愿!歃血之下,撤退兵马那就撤退兵马!”
邓敏站起身说道:“好!大可汗言而有信?!”
颉利可汗皱眉说道:“想清楚再说吧!姑娘身后可是大唐的江山!话不投机,可汗的兵马立刻杀过去!”
邓敏走出帐外,有人把她带去见温彦博。原来温彦博被关押在不远处又闷又热的地牢之中。
邓敏用胡人语对胡人侍卫说道:“拿水来!有没听到,去禀告你们大可汗!我要水和食物!”想必这些人对温彦博是不会客气的,所以她就问这些胡人人要水要物。
胡人侍卫们心想,这中原的丫头不仅会说胡人语,而且怎么知道温彦博没清水没食物?这位娇滴滴的中原姑娘贡过来没有一丝谦卑的模样,反而一副倨傲临下的脾气,也不知道大可汗的是不是傻了!于是诸人合计了一下,有人立刻去禀告颉利可汗!
颉利可汗命人送了一桶清水过来,这下真把这些看守惊呆了,大可汗真“听话”啊,看样子,绝不能欺生啊,人家后台很硬!
来人谦卑地躬身说道:“姑娘!走下去小心一点!大可汗吩咐不给第二桶水!”然后又塞了食物给邓敏,邓敏客气的说了声有劳,于是带着清水和食物来到牢房。
邓敏见一位中年人枯坐在牢下,须眉皆白,形容枯槁。邓敏知道温老爷年岁不小,应该是五十岁年龄上下,怎么现在看来,都快七八十岁了呢?温老爷应该是在胡人饱经折磨吧!
邓敏被放入牢中,提着清水来到温彦博面前,矮身从怀中取出干粮,低声说道:“温大人!”温彦博从须眉之中抬起警戒的眼眸,邓敏用水瓢瓢起清水,捧到温彦博面前,说道:“大人!”
温彦博冷笑着把邓敏的水瓢推开。
邓敏明白温大人是防备自己,于是低声说道:“这里是长安城下,既然已经来到长安城,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设法让您脱身,明白吗?”温彦博冷笑不言。
邓敏说道:“大人!您信不过我?”
温彦博冷笑不迭:“姑娘!这里是胡人的牢房!怎么个设法脱身,还需赐教,况且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邓敏说道:“大人!您应该知道胡人兵临城下,人数超出陛下的守军多少倍吧!”
温彦博说道:“如果亡国,温彦博定当以死殉国,而姑娘在胡人大营出入自由,想来非同小可,出去!”
邓敏说道:“现在,颉利可汗在便桥之上已经跟皇帝陛下歃血为盟了,如果皇帝陛下李世民——”
温彦博突然叫道:“李世民的名号是你能说的?再说,他不是秦王吗?怎么——怎么——怎么回事?”
邓敏这才说道:“二个月之前,现在的皇帝陛下也就是以前的秦王王爷突然兵反玄武门——”
温彦博啊了一声,颤抖着说道:“二个月之前吗?”
邓敏点头说道:“是的,反正他是怎么兵反玄武门的,您老回去再听他说吧!胡人人马昨天杀到便桥,而数天前,皇帝陛下刚刚登基,因为事起突然,皇帝陛下的登基大喜之日就是兵临城下之日啊!”
温彦博摇头说道:“你再说下去——姑娘!我不明白,你到牢房里来,是颉利可汗的意思?还是李世民安排的呢?”
邓敏说道:“您是要犯,皇帝陛下李世民设法营救您一整年了,毫无结果,而我现在前来,当然是颉理可汗首肯的!”
温彦博“啊”的一声,这位姑娘真是非同一般,这里问道:“颉利可汗为何会首肯呢?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邓敏低声说道:“我是贡女!陛下把我贡给了颉利可汗!”
温彦博似乎刹那间明白了一半,眼前这位贡女绝不简单,能在这种时候来到两国要犯的囚笼,这是一种什么本领!
温彦博还是半信半疑得说道:“当真?”
邓敏说道:“不是这么简单的!兵临城下之际,陛下和颉利可汗在便桥歃血,但是他们各自的话,小女还是不甚了了!”于是把便桥上,两国君主的话再细说了一遍。邓敏又把金帐之中自己和颉利可汗的对话又说了一遍,而温彦博立刻陷入了沉思。也就是说两国君主各自的心意如果能达成一致,或者各取所需,那么这一场兵临城下也许真的会烟消云散。
温彦博说道:“世民想得到什么呢?而颉利可汗又想得到什么呢?”
邓敏说道:“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各自所需,那么大人就有筹码回长安了!”
温彦博捻须说道:“颉利可汗还缺什么?”
邓敏摇头说道:“应该不缺什么吧,胡人汗国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挥一挥兵马,杀到哪里都可以!”
温彦博摇手说道:“姑娘是行商的,不明白胡人出兵的道理,胡人人每次大举出动,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太紧缺,紧缺到必须倾巢出动的必要!只是,这次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致使胡人汗国倾巢出动呢?而且这次太不寻常,颉利可汗、突利可汗和郁射设这三位已经各自为政的可汗居然能达成一致,联合南下呢!?我在胡人足有一年,观察了他们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他们只有等到深冬,牛羊瘟疫死亡殆尽,如果碰到罕见的白灾,天气极度寒冷,那么储藏的食物和储藏的木材不能烧到开春的话,他们才会直接踏过结冰的黄河,直接杀到我们中原的边境上,沿途掠夺粮食和木材,但是这次突然南下,又是刚刚初秋,根本不是因为过冬困难的原因,难道真的是因为中原朝局动荡,世民刚刚登基,所以想趁火打劫吗?”
邓敏摇头说道:“陛下已经把长安能给的都给了胡人和胡人手下的匍匐胡人,那些胡人已经答应暂时观望,但是胡人的颉利可汗似乎对金银布帛都毫不在意!”
温彦博低声说道:“金银布帛四样都齐了吗?”
邓敏点头道:“都齐了!但是好象颉利可汗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温彦博说道:“姑娘是不老楼的当家,这一年,朝廷在边境上,到底是怎么布置的呢?有没有蹊跷的地方?”邓敏说道:“坚壁清野,快收快运!祖薇夫人就说了这八个字!”
温彦博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不老楼在胡人的盘口如果没有中原这里运货物过去的话——”
邓敏突然跳了起来——“大人!我明白了!胡人缺的,缺的是——缺的是他们天天要喝的——人人要喝的——今年,很不寻常,很不寻常,南面的夷族在茶叶上头与朝廷价格没有谈拢,朝廷在茶叶上今年比往年整整缺收六成。而不老楼从收货地就面临地方官员的漫天要价,这样收到的数量也只是往年的两成。自己中原的茶叶又缺,更别提运到胡人去了!”
温彦博说道:“所以茶叶的价值比金银更贵?”邓敏摇头说道:“不是!是有了金银都买不到中原的茶叶,因为不老楼快断货了!只是打死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从汉代以来,直到唐朝,他们这些草原上的人在喝奶茶和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放一大把茶叶或者茶末。在中原人的饮食之中,茶叶远没有油盐来的重要嘛,现在居然还能为了茶叶打仗吗?”
温彦博捻须说道:“茶叶和丝绸,尤其是茶叶,因为胡人草原之地没有茶叶,所以茶叶是由朝廷严格把控的,不输于油和盐。——至于为什么胡人人爱茶如命,那也是无从得知!不过,姑娘,多谢你,我们这样猜测,也许已经摸透了颉利可汗的意图!”
于是,由温彦博出面,第一次坐到颉利可汗面前长谈,果然,邓敏没有错,颉利可汗的意图就是唐朝能够每年货运中原六成的茶叶数量给草原,而且价格就在便桥之盟约定下来,不能二价。温彦博呵呵而笑,说道:“大可汗也必须拿出诚意谈生意——如果是为了茶叶的话!”
颉利可汗说道:“你们朝廷需要的是马匹,是吗?”
温彦博说道:“朝廷和南夷必然会有冲突,那里不需要可汗的千里马!”
颉利可汗怒道:“那要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温彦博说道:“草原上的翎羽!”
颉利可汗拍案说道:“好大的胆子!温彦博,可汗我的兵马已经到了长安城下,如果不想亡国,就不要跟我谈任何的条件!”
温彦博却微微而笑:“可汗一直认为我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好的!看在大可汗不杀的份上,温彦博进一言!大可汗的北面还有铁勒部落,他们一样有的是翎羽,挥兵过去,什么都有了,什么也都好商谈,不是吗?大可汗觉得中原李世民是您心头重患,这也诚然,那么铁勒薛延陀与回鹘呢?同样是心头大患!”
颉利可汗坐了半晌,说道:“你我两国的通商只能有不老楼货运,如果哪一个月不老楼没有准时把货物运到胡人,小心你们国家每个人的小命!”颉利可汗命人写下通商纳币的交易事项,自然也答应了温彦博急需的翎羽之求。温彦博这才一人一马出营而来。邓敏追出到营寨门首,而温彦博见她独自一人留在胡人金帐,也许中原的青史永远没有办法为邓敏这样的女孩子留名。
但是温彦博还是深深施礼,邓敏无声的擦了擦已经满面的泪痕,
颉利可汗从后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说道:“小丫头!从今往后就是大可汗的女人,跑哪里去!?不想去草原的话,这里有的是刀子把你剁烂!”邓敏知道有些事绝对不可能躲得开,却不料自己已经被这个草原男人扛在肩头,直接拖进他的金帐,被他撂翻在金帐的那一刻,邓敏几乎失去了自己的知觉,眼睛紧紧而闭——她心里只有一句话:这一刻开始,为了中原,注定她一生没有男人!
温彦博走过便桥桥头的时候,突然见到深夜中,便桥桥头这里一侧之下坐着几个人,有人出声说道:“谁!”温彦博在黑暗中听得十分明白,正是房玄龄的声音,激动的泪水满挂:“房玄龄!我是温彦博!”
但是迎上来的却不是房玄龄,而是一个年轻人,他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温彦博就发疯一样的把老头抱了起来,激动的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温老爷!温老爷!”李世民把温老爷放了下来,这可把温彦博老爷吓坏了,“听邓姑娘说,殿下刚刚登基做了皇帝陛下?臣应当向您下跪贺喜!”
而房玄龄却说道:“贺喜?大家赶紧趁黑回城!不要惊动了河岸对面的胡人兵马!”而温彦博也焦急道:“陛下!您也真是的,为什么没在城里!还是一副牛胆!吓坏老臣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大家立刻回城!”
温彦博却没有立刻上马,只是站在桥下,向着胡人营帐又是跪拜行礼。世民明白温彦博是遥遥向邓敏致谢,心中也不免凄凉而悲,邓敏,也许永别了吧!
世民诸人回到城中,忽见魏征携着太子李承乾的小手,已经来到殿前迎候,世民见李承乾浑身颤抖,满面泪痕,便笑道:“突厥回去了,长安没事了!”
李承乾低声说道:“长孙舅舅跟随李靖老爷出了京城,父皇您知道吗?”
世民望了一眼魏征,魏征稽首说道:“这是杜如晦、淑妃樱儿和李靖共同的意思。”世民没有多言,只要问过杜如晦便可知晓
一切。李靖必然接受了杜如晦兵部的调遣,而长孙无忌随军,一定是监军了。
世民想起王珩独自北上,心中日日忧伤,憔悴不已,这一日不顾大家的反对,没有与自己的百骑结伴,也可以说,是甩脱了诸人。独自骑着坐骑,手擎横刀在自己的北苑之中越走越北,越走越偏。他自小孤身一人多时,现在又在自己的北苑,哪里有什么害怕,见左右无人,便翻身下马,擎着横刀在杂草中横劈竖砍,大骂颉利可汗,又躺在杂草之中,直到眼泪干涸。心中无时无刻不想念王珩,却哪里去找王珩。直到半夜,世民突然听到野狼的声音,吓得直接坐起来,身边有姑娘说道:“陛下,你一个人怕了?你倒也怕狼?”
世民见眼前的姑娘手里拉扯着世民宝马的缰绳,却见宝马听到狼嗷不停的跺脚,姑娘将世民推上宝马说道:“陛下,赶紧回去,狼来了!”
世民待要说些什么,只见这个姑娘抓起她的横刀,纵马带着四条獒犬,向杂草深处的野狼扑了进去。世民策马跟随在姑娘身后,从来没有什么人命世民离开恐惧。王珩是一个独特,为世民独自扛起了一切,眼前这位姑娘自然也不俗,见了野狼,竟然不避不闪,足足追逐了三里,却见野狼不过是一头孤狼,而藏獒追上去一顿吼叫和撕咬,直接就把野狼赶跑了。
姑娘见世民没有立刻离开,便说道:“以后不许来这里,这里本来就是狩猎的地方,除了我们猎户,很少有人来那么荒野的地方。”
世民抱拳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此时,尉迟敬德和秦琼等人已经追来,世民对姑娘说道:“我无以报答姑娘,我的侍卫都带了禁军的好刀好箭,姑娘全部拿去吧!”
姑娘微微一笑,说道:“陛下用弓箭征战四方,那就留下弓箭吧。横刀我可不要,最多只能杀个人,要杀鱼都费劲,何况要杀狼?”
世民忽然想起东莱县令秦罡说的话,然后说道:“我也听别人说过,非常嫌弃我们军队的横刀呢!”
姑娘说道:“人肉、鱼皮和狼皮是一样厚的么?想杀人用竹子试试便可以了,但是想杀猛兽,就真的要直接向猛兽身上挥去,这过程相当危险!”
尉迟敬德命人将所有的弓箭送到姑娘家中,世民遥遥地问姑娘的姓名,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我姓虞,父族是猎户,母族是铁户,我们世代守在北苑,以防凶禽猛兽入侵北苑,陛下好走!以后不要再孤身冒险了!”
虞姑娘将自己手中的横刀交给了世民,立刻带着藏獒离开。
贞观二年末,寂寥的世民在群臣环绕中还是觉得分外寂寞,舞人在显德殿中舞蹈着秦王破阵乐,首舞之人头戴面具,手持横刀,虽然身手矫捷,舞姿翩翩,但是不知为什么要头戴面具,难道面相一般,难以面君?难道后宫找个丑八怪来扮演秦王李世民了?
一舞而罢,此人摘下面具,叉腰站在世民面前,笑道:“陛下,我扮演的秦王好不好?”诸人无不一愣,再看来人,正是王珩姑娘。世民手中的金樽几乎打翻在地,忽然呵呵而笑。魏征向长孙无忌示意,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魏征这才知道,王珩的出现是被人授意的。
世民把王珩拉到身畔,一面笑道:“珩儿,什么时候回长安的?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李世民无时无刻不想念王珩姑娘呀。
王珩命人取来一个把玩鸟,原来是一只草原的鹞子。诸人见此鸟不俗,原来是一只爱玩鸟。王珩笑道:“突利可汗哥哥送我的,我带在身边,陛下,你喜欢的话,拿去呀。”魏征这里看来,忽然皱眉,朝廷刚刚元气复原不久,王珩送来鹞子是做甚么呢?此害不除,陛下正当年轻,岂不是要玩物丧志了?魏征悠悠想来,已有对策。
世民问王珩说道:“草原的死鹰后来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吗?”
王珩这才正色说道:“是康嵩哥哥帮可汗们找到了,原来是草原上千百年来的烽燧出了问题的缘故呢!”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世民听来有了趣味,皱眉说道:“是何道理呢?”
王珩说道:“从前修筑烽燧的时候为了不受虫蚁啃咬,所以在筑造的时候,烽燧中混合了致命的毒药。所以,就不容妹子再烦述了吧。”
世民点头说道:“烽燧中� �确会贮藏烽侯子日常需要的食物和清水。为了不被啃咬,就会用到毒药,难道真是毒药的问题?”
王珩说道:“草原上的鼠患非常可怕,康嵩哥哥是在放置鼠饵的时候,才打听到了修筑烽堠的具体方法,发现了烽堠旁死鼠死鸟有许多,在司空见惯中找寻到了死鹰的原因。”
世民诸人听得渐渐入了迷,毕竟去草原亲身体验的是王珩和康嵩,百闻不如一见,世民边听边点头,不停地抚弄着鹞子的羽毛,眼中只有长胖长高的王珩。
长孙无忌这里示意了一下魏征,诸人觉得听够了,见世民和王珩两年不见,十分亲近,不便多说什么,纷纷退了下去。长孙无忌见王珪和魏征在头前走着,不停的合计着什么。长孙无忌对王珪笑道:“宰相,我会请皇后娘娘册封王珩的。”
魏征正色说道:“王姑娘回到长安不走了吗?”
长孙无忌笑道:“王姑娘已经过了二十岁,陛下已经等她俩年,官府强配也要配给陛下吧。”
王珪和魏征恨恨地盯了长孙无忌一眼,难怪李建成是挣不过李世民的,秦王府的四舅爷这么“卑鄙”啊。
次日清晨,王珩又踏上了独自北去草原的征程,世民一人送她到了玄武门外,依然不解地说道:“珩儿,放不下的是突利可汗?”
王珩笑道:“你说我放不下的是谁?巴巴得南下送个鹞子给你玩儿!”
世民说道:“珩儿什么时候玩够了回来呢?”
王珩笑道:“问问陛下呀,陛下什么时候挥军北上,当然是王珩回来的时候啊。呵呵。我同颉利可汗、突利可汗明说待在草原三年,帮助草原盘一年的鸟,让草原鹰重回蓝天,我真的不能在中原再待久了,他们会等急。”
世民遥遥望着士族簇拥着王珩远去的身影,直到王珩的队伍消失在天际,这次真的涕泪横流,一拳打在城墙上,此恨不报,就不叫李世民!
世民怏怏不快地回到宫中,戴好臂套,斗着鹞子,在园中与长孙无忌二人玩得开心。却听身后魏征说道:“陛下,夫兵者,宁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胜,这是什么道理?”
世民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是李靖的卫国公兵法啊。魏夫子精通史书、经书,什么时候有这雅好,研读兵法了?”
长孙无忌回脸而笑,见魏征手中已经举着李渊下赐的竹节,看来有人要下打谗臣,上打昏君了。长孙无忌咳嗽了一声,面色惨白,这里立刻退下,赶紧逃了,赶紧逃了,再不逃的话,别说上打昏君,魏征会不客气的先招呼了皇帝身边的四舅爷。
世民回身见魏征不动声色,不得不怀起了鹞子,陪着笑脸说道:“魏夫子请坐,我们一起研读卫国公兵法,如何?”
魏征冷笑道:“有人不必刀俎,为你退兵胡人,你想如何报答她们?当然最紧迫的是天天研读兵法!”世民无奈地坐在原地,宫人们奉上卫国公兵法,世民感觉天都要塌了。王珩的鹞子眼看要没命了。
只过了一年,李靖率十万军队雪夜疾驰突厥大营,一报中原当日便桥之盟的深仇大恨。
世民这一夜格外兴奋,又刚好是浣日,世民兴冲冲的来找诸位娘娘。只见樱儿在地下铺着许多书卷儿。她选择了十几卷交给内宫侍读说道:“这是给姚思廉的,这是给魏征的,这是给令狐德棻的,这是给李百药的,这是给李延寿的,你们可记的,一卷都不能错!”内宫司书尚书忙着清理娘娘的书籍。世民夸赞道:“娘娘们好能办事啊!”
长孙娘娘抬头对世民说道:“陛下,哪里来?做什么?”
世民笑嘻嘻地说道:“几位娘娘有没空?”
小燕妃起身说道:“我还没吃晚饭!”赶紧想走人。
阴妃和韦珪说道:“陛下,今日这么好的兴致?”
樱儿忽然抬起头来,知道李世民的来意,便说道:“陛下,我倒有主意,你捉到了谁,今天谁侍寝,可好?我们这里谁都不是陛下的对手,陛下可乐意?”诸位娘娘纷纷看向了樱儿,虽然樱儿聪慧异常,但绝不争宠,跟她满屋子的隋朝俩京书籍比起来,李世民根本不在樱儿眼里的。
世民被几位娘娘扎紧了眼睛,樱儿让世民原地站住,这里扯着长孙娘娘的手,众人互相眨着眼睛,命一圈公公们围住了李世民,诸位娘娘站在门外笑道:“陛下摸吧,摸到谁就是谁!”
世民直接摸到一个公公的脸,刚拉开眼罩,樱儿就嗤笑道:“陛下非常喜欢你,想宠幸你呢,今天晚上就你们侍寝!”人人笑得前仰后合,哪知世民的身形有多快,一把抓住樱儿的手臂,对诸人喝道:“都给朕出去!关门!难道要看热闹?就你了!天天只想着捉弄朕,今天给你点颜色看看!”
贞观四年,世民在太极殿换着衣冠,但是衣袍的颜色总是不称心,不是面料不合适,便是颜色不合适。司衣典衣们已经为他换了一个时辰,世民只是不能点头,总感觉欠缺了什么。此时大郡主李至雅已经被皇后娘娘传唤而来。李至雅来到太极殿,见司衣们一团忙乱,李至雅止住了众人。
世民以为是皇后来了,也没回头,便说道:“娘娘!我感觉今天王珩会回来,我穿什么去便桥等她呢?”这个傻皇帝天天会去便桥等王珩一个时辰,已经是贞观四年了,又过去俩年,根本没有王珩的消息啊。
长孙皇后娘娘说道:“突利可汗归顺了陛下,他去了河东晋阳城,想必王珩姑娘也会在晋阳城的吧!”
世民回转身,李至雅说道:“二叔今日成为了天可汗,正所谓东风解冻、蛰虫始振。当服陵阳公窦师纶制样的青骊色联珠瑞锦和宫绫,才显示出大唐的章采奇丽呀。”世民回身望着浅浅微笑的李至雅,说道:“至雅,你说的很对,二叔会照做的。”李至雅叹了口气,又挑选了皇帝所有的服饰,司衣们在惶恐中渐渐安定下来,留给世民更衣的时间真的无多,天下的群英已经齐聚太极殿,只等世民大宴百官群臣,万邦来使。
长孙无忌独自坐在一角,微微抿着美酒,好熟悉的味道,原来是陇州义酒的味道,宫人们呈上来竟然是苜蓿甑糕,他惊讶地环顾四周,却见裴皿悦坐在皇后娘娘身侧,一起品尝朝思暮想的苜蓿糕。娘娘好手段啊,裴皿悦对世民和长孙无忌避而不见多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裴皿悦请出山的呢。
世民听到大殿中听完《上元乐》、《庆善乐》和《秦王破阵之七德舞》,有颉利可汗等诸位汗王为世民舞蹈赞祝,但是世民怏怏不乐地独自一人。
裴皿悦牵着一个男孩的手,来到长孙无忌面前,屈膝行礼道:“相爷!”
长孙无忌示意裴皿悦坐下,看了男孩半晌,才说道:“什么时候成的亲,还那么快有孩子了?孩子叫什么,怎么没见到孩子的爹?报个他的大名,请陛下册封就好!”
裴皿悦微微笑道:“到这个时候,有人竟然连赔礼道歉都不会?嘴还那么硬么?”
长孙无忌对裴皿悦说道:“你说谁?”
裴皿悦微微一笑,牵着孩子的手离席离去,长孙娘娘站在长孙无忌身后说道:“你还不赔礼道歉,愣着做什么?难道要你儿子没有爹?”长孙无忌吓了一跳,立刻向裴皿悦追了出去。
世民独自一人携酒来到玄武门外,深夜无人,突然跪倒在地,斟上了美酒,却听身后的魏征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魏征和王珪这里上前跪倒在地,对世民说道:“您这么做,隐太子和海陵王永远不能安息!”
世民淡淡说道:“他们是我的兄弟。难道做了天可汗就不能有亲兄弟了?”
魏征上前搀扶道:“隐太子和海陵王已经安葬,我和王珪宰相是二王的旧臣,旧君的坟上长满了野草,万事已去,大唐已经迎来了荣耀,当然不能忘却故人,趁您天可汗问顶之日,我和王珪再到二王的墓地去瞻望,焚稿以告。”
世民见二位宰相离开,忽然苍天一阵清雨,淅淅沥沥地撒去,玄武门内外的硝烟已经灰飞烟灭。此时,只听有人在玄武门旁侧立,娇笑道:“陛下,你淋湿了。”
世民上前一把环住她,再也不放开自己的怀抱说道:“珩儿,你玩了整整四年!可野够了?疯够了?你让天可汗李世民等你整整三年?你好意思吗?我这辈子怎么这么委屈?”
王珩笑道:“秦王府的秦王不养喂鸟的宫女嘛!”
世民惨笑道:“你我认识的那一天也是下着雨吧!我真不该放跑了你!以后也别想了。”
王珩笑道:“突利哥哥还在晋阳——”李世民突然俯下身子堵上了嘴唇,什么突利可汗!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