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派、崆峒派、峨眉派自持身份,并未与“巨鲸帮”“海砂门”“神拳门”等三教九流跟着少林派离去,反而暂时留了下来。
“张真人,今日搅扰之处,尚请见谅!”何太冲拱手惭愧说:“实是“金毛狮王”谢逊屡次犯下血案,杀我昆仑门人弟子无数,晚辈不得已为之!”
“晚辈亦是如此!”
崆峒五老忙不迭点头,齐声附和说。
就连峨眉派静玄师太,都不禁竖掌一礼说:“不敢隐瞒张真人,家师对明教深恶痛绝,但凡明教之人,无不杀之而后快!那“金毛狮王”谢逊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此次师父派我前来,除了给张真人祝寿,亦是想从张五侠口中探知“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张三丰抚须点头,对三派没有见怪,反而很理解。
老实说。
要不是他徒弟张翠山与“金毛狮王”谢逊结为异姓兄弟,宁死也不愿说出他的下落,他老道士才懒得理会这些俗事!
那“金毛狮王”谢逊,在江湖上犯下累累血案,动辄灭人满门,实乃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倘若叫他老张瞧见,也必定要为民除害!
故而,他非常理解何太冲、崆峒五老、静玄师太、甚至是少林派的做法。
至于“屠龙宝刀”的诱惑,张三丰选择性的不去谈。
人皆有贪欲!
他张三丰虽然不信甚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鬼话,但奈何天下人都深信不疑,张三丰便也无奈,索性随他去!
少顷,昆仑派、崆峒派、峨眉派相继离去,一场暗潮汹涌的劫难,终于暂时化解。
“五哥,五嫂!”
邱明轩朝张翠山夫妇郑重说:“那“金毛狮王”谢逊,在江湖上犯下累累血案,此事必须要有个解释!我知他一心一意想找“混元霹雳手”成昆报仇,只要能为他报仇,便也不算你们夫妇不顾兄弟义气,烦请五哥陪我走一遭,去一趟冰火岛,将“金毛狮王”请来,明年三月初九与少林寺圆真和尚对峙!”
张翠山夫妇对视一眼,不禁犹豫心动,最终殷素素点头说:“那我也陪你们去!”
显然,经过今日这一遭,殷素素算是知晓了“名门正派”的艰难,与她在“天鹰教”无拘无束的日子截然相反,不禁惴惴不安,想要维护武当派名誉,减轻自身罪孽!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他们夫妇二人,连累了整个武当派!
若能圆满解决,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般议定,邱明轩与张翠山夫妇便决议将“张无忌”留在武当山交给张三丰及“武当七侠”暂时抚养,明日一早便下山前往冰火岛。
真武殿里,张三丰端坐上首,看着邱明轩郑重说:“明轩,这是你初次下山游历江湖,凡事多听翠山夫妇的意见,他们行走江湖多年,比你经验阅历丰富,能让你少走弯路!”
“是,师父,弟子晓得了!”
邱明轩点头。
“另外……”
张三丰沉声说:“我知你武功高强,自觉江湖上无人是你对手,便自然而然形成一股随心所欲的性子,只盼下山之后,多做善事,少做杀孽,否则坠入魔道,一生不得正果,便是老道也为你惋惜!”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邱明轩深深鞠躬,朝着张三丰作揖一礼,郑重承诺下来。
张三丰一针见血,点出邱明轩最大的毛病!
老实说,邱明轩确实认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已然超凡入圣,即使张三丰都不是他对手,更何况是江湖上的那些凡夫俗子。
可他现在,已然不是笑傲世界的“血衣罗刹”,想杀谁就杀谁,可以随心所欲。
他现在是张三丰的关门弟子,代表着整个武当派,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名门正派弟子”。
行为举止,自然而然受到道德约束!
故而,他虽然已经收敛,在今日并未痛下杀手,没有杀死一个人,但眉宇间孤傲睥睨的霸气态度,却在张三丰眼中表露无疑。
甚至于说,在“紫霄洞天”闭关这九年,张三丰已然很了解他这位小徒弟。
天赋异禀,悟性惊人,看似谦逊有礼,实则孤傲不凡,认为超凡入圣,已非凡俗。
他眉宇间的“孤傲感”,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让张三丰不止一次的怀疑。
难道说,他这个徒弟,真是天人下凡?
……
翌日清晨,邱明轩孑然一身,依旧穿着蓝布道袍,扎着丸子头,一派年轻道人打扮。
在真武殿里与张翠山夫妇聚集,拜见过张三丰及几位师兄弟,便转身踏步,彷如闲庭信步,缓缓走出紫霄宫,直往山下掠去。
“这便是元末明初的江湖?”
从武当山下来,进入江湖俗世,邱明轩皱起眉头,看着乡野间衣衫褴褛的百姓,不禁询问说:“五哥,五嫂,世上百姓都是如此吗?”
他指着一个个穷苦百姓,不禁表情凝重,眼睛里闪烁冷厉寒光。
他前世在笑傲世界,也曾看过底层百姓,虽然艰难,虽然惨剧不少,但大部分百姓,仍能过着温饱日子,眼睛里有着憧憬希望。
可现在,邱明轩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那太吓人了!
乡野间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彷如叫花子,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彷如随时会死去。
这也叫百姓?
或者说,邱明轩见识了王朝末年的残酷性。
这可不是一个人,或者几户人口的悲剧,而是整个时代,整个社会,都进入王朝末年的崩溃状态,底层百姓已经被压榨到了极点,几乎快活不下去了!
这种精神面貌,他在笑傲世界从未见识过,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该造反了!”
突然,邱明轩胸膛里充斥一股怒火,想要改天换地,让这天下换了人间。
尤其是,当他看见,有秃头长辫的蒙古鞑子,大摇大摆出现在城池乡野,肆无忌惮的欺压百姓时,这股怒火憋到了顶点。
邱明轩开始杀人!
从武当山下来,一路往东而去,途径湖北、安徽、浙江三省,但凡邱明轩路过之处,必定掀起腥风血雨,甚么土匪恶霸、地主流氓、蒙古鞑子、元廷官员,全都被邱明轩毙杀,无一例外!
饶是张翠山、殷素素这种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看见邱明轩肆无忌惮的杀人,都不禁心惊胆战。
这杀性太大,简直不似正道门人!
哪怕是殷素素,都不禁毛骨悚然,因为邱明轩出手毫无顾忌,无论对方甚么身份,只要敢作恶,都会被邱明轩毫不留情的杀死!
一路上,邱明轩三人途径三省,已然杀死一位行中书省丞相(从一品),三位宣慰使(从二品),八个达鲁花赤(正三品),诸府尹县令百余人。
几乎杀穿了三座行省,还曾闯下一人独闯万户军,将其屠戮一空的壮举!
一路从湖北省而来,邱明轩掀起腥风血雨,不止是在江湖上,就连大元朝廷都惊恐动荡,连续下令让江南各行省派军围剿,派出无数高手刺杀!
那些杀手,连张翠山夫妇都看得心惊胆战,许多人武功奇高,丝毫不比武当七侠差,俱是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绝顶高手。
可在邱明轩,几乎走不过一招,连姓名都没留下,只见蓝光一闪,整个人就被毙杀!
邱明轩如此大的杀性,真是惊骇了张翠山夫妇,纷纷暗想:怪不得临走之前,师父要那么郑重交代,八弟果然杀性极大,实在恐怖之极!
不过,邱明轩的所作所为,也让张翠山夫妇充满担忧,一路上劝慰不断。
“八弟,师父曾嘱咐,让你多做善事,少做杀孽!可你一路上杀戮不断,连五哥五嫂都心惊胆战,深怕你坠入魔道,万劫不复啊!”
邱明轩闻言,不禁露出慈悲相,放眼望着众生,沉声说:“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大好河山,如今被胡虏铁骑踏践,满地腥膻!百姓卖儿卖女,易子而食!我杀人,实为救人!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愿杀尽天下作恶之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张翠山夫妇身躯一震,被邱明轩所描述的大志向大毅力所震惊,纷纷陷入沉默。
“可你如此杀人,元庭迟早会追查到我们的身份线索,牵连武当派!”
张翠山嗓音低沉说:“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百岁高龄,若被我们三人连累而不得善果,我张翠山纵死一万次也难以洗清罪孽!”
“五哥放心!”
邱明轩朗声道:“我所做之事,已然飞鸽传信回武当山,我向师父他老人家禀明前因后果,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会理解我的!
至于元庭震怒,而发兵围剿武当山,那也好说!
我跟师父说,若事不可为,可暂时放弃武当山!正所谓:失地存人,人地两得!只要师父和师兄弟们俱在,哪里不是武当派呢?”
话毕,张翠山夫妇对视一眼,纷纷叹息一声,尽是沉默,一路跟随邱明轩而行。
于是,元顺帝年间,一个“太乙救苦天尊”下凡救世的奇异传闻,突然席卷湖北、安徽、浙江三省,在江南一带彷如风暴般流传开来。
许多百姓们人人称颂,一点希望的火苗,被投入干裂的柴堆中,突然爆发出炙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