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轩衣裳破碎,满身血迹,从松林里奔出来,直往河畔而去。
没曾想,在河边码头上,见到华山派弟子,其中一人相貌甚是熟悉。
林平之?
邱明轩眼神诧异,没想到林平之怎么会在华山派弟子的队伍里?
他杀了余沧海,警告了劳德诺、岳灵珊,按理说,林平之应该不会与华山派再有交集才是,他怎么又拜入华山派了,这让邱明轩很诧异。
难道说,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天意?
“青衣罗刹!”
一艘大舟上,宁中则率领弟子返回,正在甲板上翘首以盼,等待岳不群和令狐冲归来。
没曾想,等来的不是丈夫和徒弟,反而是青衣罗刹!
此刻,邱明轩衣裳破碎,满身血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皱眉掩鼻,华山派弟子全都惊悚骇然。
现代心理学有个词语叫做“墨菲定律”,指你担心某件事发生的时候,那么它发生的概率就会很大。
看见“青衣罗刹”从松林里奔出,大舟上的华山派弟子,全都默默祈祷“青衣罗刹”能够快点离去,不要关注他们,更不要与他们发生交集。
没曾想,事与愿违,“青衣罗刹”竟直奔大舟而来,猛地纵身一跃,跳入甲板上。
霎时间,华山派弟子表情骇然。
哗一下。
一众华山派弟子,包括宁中则在内,全都惊惧的望向他,下意识退后,让出一大片空地盘。
“船家,给我准备一个房间,还有饭食与洗澡水,我要休息一下。”
邱明轩随手一抛,一枚金锭扔入船家怀里,那船老大愣了一下,旋即大喜,忙不迭点头:“好嘞,大侠稍等,热水和饭食马上来!”
接着,几个船工去忙碌,邱明轩就站在船舷甲板上,负手而立,神态平静的望着水波涟漪。
在此过程中,甲板上死寂无声,一众华山派弟子,包括宁中则在内,彼此聚集一处,警惕的望着“青衣罗刹”,谁也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河畔岸边奔来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众华山派弟子方才松了口气,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欢呼雀跃,大声喊道:“师父和大师兄回来了!”
岳不群和令狐冲施展轻功,一路奔上大舟,正欲歇息一下,突然瞧见“青衣罗刹”,不禁身躯一震,表情凝重,低声说:“他怎会在这里?”
宁中则低声道:“我也不知,方才从岗上下来,径直闯入甲板上,问船老大要了房间和饭食洗澡水,似要搭乘这艘船离开。”
岳不群点头,旋即沉吟说:“此人在岗上,经历了一场大战,任我行和三山五岳前来助阵的绝顶高手,全都被他所杀,吓得旁人送了个“血衣罗刹”的绰号给他。他既不与我们说话,我们便也不去搅扰他,大家相安无事,安静走完这趟路程。”
“全凭师兄做主!”
宁中则点头,夫唱妇随,依言而行,告诫众华山派弟子,接下来的路上,一定要谨言慎行,别说甚么犯忌讳的话,更别去招惹“青衣罗刹”,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端,连累整个华山派。
一众华山派弟子,纷纷点头称是,个个神情肃然,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凝重气氛。
不一会,船老大喊话:“大侠,房间准备好了。”
在华山派弟子敬畏的目光中,邱明轩转身走来,跟着船老大走入船舱里,直至身影消失不见,华山派弟子尽皆长长松了口气。
气场实在太大了!
青衣罗刹纵是不说话,孤身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仿佛泰山压顶,心头上落了块大石头,呼吸都小心翼翼。
“血衣罗刹……”
岳不群负手而立,望着邱明轩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眼神闪烁,低声喃喃,露出羡慕之色。
倘若他能有这般绝世武功,华山派兴盛只在一念之间,何苦他如此矜矜业业的筹划?
“大丈夫,当如是也!”
……
大舟船舱里,一个充满潮气的房间,只见洁白的水蒸汽氤氲成雾,邱明轩端坐在浴桶里,正在洗刷莹白如玉的肌肤身躯。
这一次大战,邱明轩内劲被平一指毒药化去,造成不小的伤害,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刀伤剑痕,尤其是向问天的鲨齿巨剑,在他身上划出一条条蜈蚣血痕,血肉都被撕去不少,看上去极为恐怖。
幸好,邱明轩肉身强大,三大横练外功圆满,恢复力惊人,身体细胞有着不可思议的活跃度,只需极短时间,这些伤痕就能恢复一新。
从浴桶里出来,邱明轩擦干净身体,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衫,开始吃饭。
船上的食物,自然不会太美味,只是米饭、酱菜、鱼虾螃蟹等物。
邱明轩没挑剔,兀自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让船老大送了好几次饭,直至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空,邱明轩方才止歇,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沐浴在一轮月光,眺望一派月色,水光潺潺溶溶,相映上下。
甲板上,有人正在饮酒,抱着个酒坛子,仰卧昂首望月,兀自悲怆。
正是令狐冲。
邱明轩悄然走来,惹得令狐冲侧目,眼神充斥着悲伤、愤怒、孤独与落寞。
对于令狐冲与任盈盈的感情,邱明轩不可置否,但此景此景,万籁俱寂之下,邱明轩也负手而立,眺望着漆黑夜色,难得说了几句心里话。
“令狐冲,其实你不适合继承华山派……”
忽然,一段尖细戏腔,从三目神将金色脸谱后传来,邱明轩背对着令狐冲说话。
令狐冲浑身一震,沉声道:“为什么?”
“因为你心里没有责任。”
邱明轩负手而立,望着夜色淡淡说:“其实你和你师父,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典型。
一个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做事交友全凭喜好,从不考虑华山派首徒的身份,也不去想自己的行为,会给华山派带来怎样的危害。
另一个,则心里全是责任,看似潇洒风流,实则负重前行,每走一步都处心积虑,战战兢兢,行为处事只看利益,不顾情谊。
你们两个,就宛如走在路上的人。
一个无忧无虑,只顾欣赏路边的风景,从不回望过去,也不展望未来。
另一个,只顾闷头前行,心里装着沉重的过去,路边的风景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这样的人,无论对华山派,还是对朋友亲人而言,全都百害而无一利!”
邱明轩的评价很不客气,让令狐冲及隐藏暗中的岳不群面色阴沉,默默握紧拳头。
“华山派想要壮大,只有两条路可走。”
邱明轩道。
“哪两条路?”令狐冲沉声询问说。
“第一条,师徒和好,摒弃前嫌,互相坦诚,齐心协力,共同为华山派壮大而奔走。
你天资聪颖,悟性极好,若能端正态度,以《紫霞神功》和《独孤九剑》的底蕴,不出几年,天下绝顶高手必有你一位,甚至超出你师叔祖风清扬也不一定,将来坐镇华山派,华山派必定鼎盛!
至于你师父,也不必图谋什么林家的《辟邪剑谱》了,那玩意早被我烧毁了。
《葵花宝典》的残篇,害人害己的玩意儿,根本不应该流传到江湖上。”
此言一出,令狐冲和岳不群俱是心里一震。
“甚么?”
令狐冲失声惊呼:“师父在图谋《辟邪剑谱》?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他老人家?”
岳不群则眼神闪烁:甚么?风师叔还活着?令狐冲这孽障施展的诡异剑法,居然是风师叔的独孤九剑?怪不得,怪不得……
与此同时,岳不群内心隐藏最大的秘密被“血衣罗刹”道出,也让岳不群心里一震,整个人毛骨悚然,面色阴沉的继续偷听。
“污蔑?”
邱明轩淡淡嗤笑:“当初福州城外,蔡记酒肆里伪装成老蔡祖孙的,难道不是你小师妹岳灵珊和二师弟劳德诺?我将余沧海的尸体,故意丢入院子里,就是警告你们华山派,别去打《辟邪剑谱》的主意了。没曾想,你师父贼心不死,居然又将林平之收入门下,打的甚么主意,难道以为旁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霎时间,令狐冲和岳不群浑身一震,表情变化不定,一阵青一阵白。
“可惜,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早已被我烧毁了。”
邱明轩默默摇头。
“所以说,你师父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后还是专注修炼自家门派武学吧。华山九功,独步江湖,得自南宋全真教郝大通祖师真传道统,如此显赫的传承底蕴,不去勤奋修炼,居然去贪图甚么前朝皇宫太监创出的《葵花宝典》残篇,简直脑子有病!”
邱明轩摇头,毫不客气的骂道。
话毕,令狐冲和岳不群心里一震,皆是不可思议。
“甚么?”令狐冲失声惊呼:“《葵花宝典》是前朝太监创立的?”
“当然!”
邱明轩嗤鼻:“不然你以为《葵花宝典》是甚么武功,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你师父有着宁夫人这般贤惠美貌的妻子不去宠爱,偏要图谋甚么《辟邪剑谱》,你说是不是脑子有病?”
令狐冲、岳不群尽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