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忘就这么倚靠在医院的走廊外,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期间由于许承洛病情非常不稳定,所以一晚上医生进进出出好多次,每一次医生来检查时,姚忘精神就会变得高度紧张,很怕会出现不好的情况。
姚忘心里非常懊悔,他从来没有想要真正害死许承洛,他只是想吓吓他,逼许承洛说出真相,可没想到许承洛竟然会因为自己的那几拳而吐血,他想不出到底是哪出现了问题,虽然当时下手有些重,但还不至于会因此有丧命的危险,所以当他看到许承洛吐血的时候,他整个都是懵的,完全束手无策。
刚才进病房给许承洛做检查的主治医生,过了二十多分钟才走了出来,姚忘赶忙上前询问状况,“医生,关于我哥的病情,我有些问题想要了解。”
医生点了点头,“那好,你跟我来。”
于是姚忘紧跟着医生后面走进办公室,“姚先生请坐,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他会脱离生命危险吗?”
姚忘这么一问,医生突然沉默了几秒,他能够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但他作为医生他有责任让家属了解实情,即使真相会让家属难以接受,“姚先生,其实许先生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至于能不能醒来,真的很难保证。”
“他不过是挨了几拳而已,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可从他的伤情来看,那几拳足够要了他的命。”
姚忘心里一痛,声音沙哑地问道:“可那并不是致命伤啊!”显然这个理由让他无法接受。
“当然,如果按常理来推断的话,的确不应该会让人致命,可是从手术观察的情形来看,他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明显开始退化,包括他的内脏,再加上这次的伤势直接导致了他的脾胃破裂内出血,所以我才说他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我们能做到的毕竟有限。”
“等一下,您刚才说他的身体器脏在退化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他的器官已经开始在慢慢衰竭,即使熬过这一段,也未必能撑多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奇迹。”
“奇迹?”姚忘嘴里呢喃着,难道人的生命就要靠这虚无缥缈的俩个字来决定吗?
他沉默几秒继续说道:“可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器官衰竭,这完全说不过去呀?”
“是因为他的心脏!”
“心脏?那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几年前就做过一次心脏上的大手术,他之所以身体状况没有以前好,我觉得应该是那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你想想有几个人做完心脏手术,身体还能和以前一模一样完全不受影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再加上我从他身上发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很多还都是类似砍刀的伤口,一个人身上反反复复的有这么多伤情,体质机能下降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姚忘听了医生的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认为许承洛过得很好,所以才不愿意来找自己,可想不到如今的情况,竟是这样让人难以承受,他们分别的这十几年里,他到底过得是怎样地狱般的生活?这一刻他真的不敢想象。
医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都还年轻,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对爱你的人要好一点,因为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到,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因为到那时就已经无法挽回了,与其现在所受的折磨相比,那时候才叫痛不欲生。”
姚忘低着头沉默不语······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现在能够及时醒悟,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许先生能够挺过这一关,那你就应该坦率地面对这一切。我说了这么多,是因为看到你们就忽然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如果还在的话,今年也应该和你们差不多大了,所以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很感慨。”
姚忘慢慢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谢谢您,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
姚忘跟医生道了谢之后才走,他站在冷清清的走廊,看着走廊尽头,他决定这一次他要遵从内心,愿意相信一次许承洛,只要他哥哥还愿意接受自己。
······
许承洛过了一个多星期才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当安启枫看到许承洛醒来的那刻时,瞬间就红了眼眶,他很难描述心里的那份心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牢牢地抓紧许承洛的手,而躺在床上的许承洛努力地对安启枫露出一丝微笑,想告诉他自己没事。
可越是这样,安启枫心里就越心酸,许承洛永远都是在替别人考虑,在顾忌别人的情绪,他宁愿许承洛的心可以狠一点,那样的话自己或许也能够放心一点。
许承洛虽然苏醒了过来,但是身体还很虚弱,他顺着安启枫的位置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姚忘,当俩人视线在空气中对视的那瞬间,姚忘眼神先是由高兴变成了闪躲,他很害怕自己会从许承洛的眼神里看到厌恶甚至憎恨的眼神,那样会让他无处遁逃。
安启枫注意到了许承洛的眼神一直看着窗外,轻声说道:“承洛,你刚刚醒来,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
许承洛轻轻摇了下头说道:“枫哥帮我叫他进来,我有话想跟他说。”
“不行,你忘了是谁把你害成的这样,就是这个姚忘,你现在竟然还要见他,不行,我不允许!”
许承洛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终究是要解决的,我叫他进来,是有些话想跟他讲,我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安启枫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不一会儿,站在门口的姚忘就走了进来,他慢慢靠近许承洛,仿佛每一步都走的非常艰难,姚忘最后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许承洛,而许承洛也同样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姚忘不自然地偏过了头。
许承洛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对不起,我还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