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尘一愣。
我已经被发现了吗？
竟忽然有一种被一直注视的毛骨悚然。
瞬间的恍惚之后。
路尘意识到，刚才正在试图攻破老大姐的核心防御，结果忙到一半，被前方传来的社会化抚养学校给迷住了。
想当年，他上学时还得学习烦人的英语、生物和化学，还要被同学攀比衣服名牌，老爸开什么车……
就在这个间隙，老大姐反向定位了他，攻破了别墅的屏蔽系统。
通过摄像头看到了路尘，对比入城时的身份登记得知他的身份。
总体而言，路尘感觉，老大姐的防御等级超高，连他都不能轻松的黑进去……实际上他已经换了很多方法了。
但与此同时，老大姐的监控力度却并不是很大，还是给予公民一定隐私的，这才给了帝国娱乐周刊可乘之机。
眼下，老大姐发现了他。
然而，避险指南却没有任何提示。
这说明，老大姐对他并无恶意。
她甚至很贴心的为自己准备了现金。
她真的……路尘哭死！
福利院内。
路尘控制导游义体，向女老师点了点头。
“好。”
随即，他仰首看向天上的人造卫星。
撤去了控制义体的黑客程序，只留下光幕传送连接。
霎时！
一束由人造卫星发出的蓝光数据带，宛若醍醐灌顶，进入义体的脑内。
与远在别墅内的路尘建立了数据连接。
别墅客厅内。
路尘面前的义体光幕，缓缓凝聚成一个女人的外形。
准确说，是一个阴柔的长发男人。
身材颀长，五官端正，双目微闭。
穿的是一种青色裙装，很像道袍。
她的身边，还不断环绕着几十条半透明的游鱼，如蝶翩跹起舞。
仔细看，那不是游鱼，而是一种长着白须的、类似鱼类的哺乳动物。
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机械飞升，羽化登仙，莫过于此。
尽管她努力维持人形，但路尘还是感到一丝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巍峨。
“自古英雄出少年，五千年来，我的防御系统受到过一百八十九亿三千四百零六万八千一百七十七次攻击，而你，进入爱丽丝城不到十个小时，却是最接近攻破防御的人。”
她的声音冰冷巍峨，又极具中性，仿佛有包容万象的温柔。
这什么老大姐，更接近老神仙了。
路尘礼貌道：
“前辈谦虚了，距离攻破还很远。”
老大姐这才徐徐睁开了双眼。
然而眼窝里是漆黑的洞，什么也没有，还不如闭着。
“你用的灵纹逻辑语言，我从没有在这个宇宙见过。”
路尘心中咯噔一下。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在伪装了，可还是被发现了特殊的逻辑语言。
第一次被发现，再看老大姐空洞的眸子，竟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难道要坦白，他是用游戏底层代码逻辑写的吗？
好，就这么说。
“一种我瞎编的游戏语言。”
路尘十分坦诚。
老大姐平静道：
“你的内心毫无波澜，也许是真心话，只是我无法理解，是真是假于我并不重要。”
路尘一怔。
一种被洞悉内心、如芒在背的感觉……
“抱歉，未经你的审判就烧死了赛昂星两位公民……不过，受《帝国娱乐周刊》资助想要颠覆自己国家的人还有不少。”
老大姐感谢道：
“感谢你破解了这里的屏蔽系统和帝国的间谍系统，这会让我更轻松的找出其余人。”
随后又说起赛昂星的历史。
“赛昂星原本是帝国二级同盟国赛奥坦国的一颗行星，因受终产者艾达西斯的剥削而逃出赛奥坦国，来到了盘古走廊，当时的盘古走廊还没完全成形，甚至还没有统一的称呼。”
“我们一直过着封闭的生活，直到新纪元的冒险者时代来临，无数冒险者登陆赛昂星，将这里的故事传扬出去，也传回了赛奥坦国，那里依然有严重的剥削，无数人向往赛昂星的理想社会，这提升了帝国的治理成本。”
“因此，这么多年，帝国一直在试图巅覆赛昂星的政权，这也是我们被迫加入无冕之国的原因，现在有无冕之国的舰队驻扎，帝国的渗透行为变得非常隐蔽。”
路尘感叹，天底下真是没有新鲜事啊……
不管在哪，有能力的理想主义者总是被污蔑，被颠覆，被暗杀。
没能力的理想主义者反倒会受到赞誉。
比如……HOW DARE YOU！
“也许你该加强管控了。”
路尘随口提议道。
老大姐摇了摇头。
“我们有过强监控的历史时期，但事实证明，那是一种低效的社会制度，会严重遏制人们的创造力，我们甚至允许低烈度的违法犯罪发生，也允许离经叛道的变态行为。”
路尘点了点头。
“是啊，变态也算是创造之母。”
他把变异说成了变态……
对老大姐来说是一個意思，并不好笑。
“我们有比其它文明更为真挚的爱情与友情，更为公平的师徒关系……可即便如此，因为缺乏父爱和母爱，也抑制了部分创造力，我在思考，也许在成长与教育过程，应该引入虚拟父母。”
虚拟父母……
路尘只想要个虚拟老婆，真人老婆可太烦人了。
“机械飞升的感觉怎么样？你看起来已经成功一半了。”
路尘试着活跃气氛。
但老大姐一直冰冷示人。
“因为担心银河之心病毒的入侵，我强行阻止了这一过程，这是我这么多年没有被攻破的关键之一。”
说起银河之心，路尘有些好奇。
“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银河之心，你这里有病毒原本吗？”
“病毒的构型在这里。”
光幕中，出现了放大十亿倍的银河之心。
看上去是一团缠绕、震动的弦，核心是环形黑洞，中层是复杂的絮状算力，外围则是类似鞭毛的东西……
整体看来，确实有点像银河系的形状，叫银河之心也没什么毛病。
路尘惊讶的是，这不止是电子病毒。
还像生物病毒一样，具有一定的有机结构与生命活性，可以在灵纹中生存、穿梭。
路尘控制一台苍蝇机器人，立即下载了银河之心病毒。
复制一次，病毒外形没变，中层却变成了另一种絮状结构。
再复制一份，又变了。
根本就没有一次完全相同的复制。
每次复制，都会变异。
难怪无法感染普通的灵器或程序。
也没有任何杀毒程序能杀灭或免疫神经网络中的银河之心。
然而，复制多了，路尘又隐约察觉出一丝统计学上的规律……
他好像在哪见过这种程序模式。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回忆出来。
“奇怪……”
这时，老大姐提醒路尘：
“出城时，你只能带走这一只苍蝇，其余的无人机我还有用，也不能带走其余实物。”
路尘点了点头。
“一只足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歌莉娅，把酒柜里的酒全拿出来，吨吨干完，醉醺醺的对老大姐说：
“我们帮你做了这么多，就没有额外的奖励？”
老大姐这才笑了笑。
“你们违规黑进了导游义体，何况，歌莉娅还是赛昂星的越狱犯。
我并没有惩罚你们，赛昂星的奖励对伱们的冒险也没有太大作用。
不过，我可以向无冕之国申请理想主义者奖章，虽然没有奖金，但无冕之国控制的行星遍布盘古走廊，对你们而言，理想主义者奖章比帝国的英雄奖章好用。”
歌莉娅一听，醉颜一僵。
“得了，我们成奖章收集者了。”
路尘心想，有奖章总比没有好。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离开，今天多有打扰了。”
老大姐微微颔首，想起了往事。
“赛昂星曾经也有人出海当冒险者，也许未来有一天，你们会见面。”
“希望不会变成敌人。”
路尘起身，走出屋外。
赛昂星的人造太阳过于明亮了，但照在树荫地上……
细碎的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