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抬头看着屋顶上的苏牧，明显有话要说，却又扭捏了半天，迟迟不开口。
“海棠姑娘，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想干什么呢？”
最后还是苏牧出言，才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那个……”海棠顿了顿，思维似乎有些短路。
“白天的时候我失态了，抱歉。其实我并不是针对你。”
海棠的目光有些涣散：“我只是有些迷惘。如果真的如他所言，神王只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妖怪，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毕竟，我只是一个害死自己父母的扫把星，如果不是因为有神使的身份，我在村庄里、在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到一丝存在的价值。”
哗啦一声，苏牧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到了海棠身边。
他没有看向海棠，而是仰望着头顶上的星空：“我听村长说，这么多年村民对神庙奉上的香火钱，海棠姑娘你除了维持神庙最基本的开销，便是拿来在村中开设了一处类似居养院的所在，专门抚养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
“除了提供最基本的衣食住所，你甚至还聘请人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
苏牧低下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海棠姑娘，如果你真的觉得，在那场洪水之后，人类就只有依靠着神王才能苟延残喘下去，那又为什么还要教这些孩子读书认字呢？”
“毕竟大漠之中，文字看上去并不是必需品了。人们需要的似乎只是捕猎和生存，还有繁衍。”
“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需要有人记得。”
海棠低下了头，眼中隐隐有亮光闪动：“其实听到你们说大漠是被阵法与外界隔离了的时候，我还是挺开心的。如果这片天地间还有其他的人在……”
“你要知道，海棠姑娘。”苏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目光坚定：“你的坚持、你的善良，这些都不只是因为‘神使’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你自己。”
“即使脱离了这个身份，你也还是可以做你自己。”苏牧跳回了屋顶上，又仰头看向那灿烂的漫天繁星：“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海棠姑娘。”
“很快，我们就要和‘神王’打照面了。届时，你再做自己的决定吧。”
海棠看着苏牧星光映照下的身影，缓缓地点了点头。
人类的文明之所以能够一直延续下去，恰恰是因为人类一直都相信自身的存在，与任何神明无关。
这是苏牧埋在心中，并没有跟海棠说的话。
“说起来，那‘神王’在神隐村的神使面前早就暴露了本性，为何还要在海棠面前遮掩呢？”
看着若有所思缓缓离去的海棠，苏牧心中忽然泛起了嘀咕：“海棠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鸡叫的声音传来，刚刚有些睡意的苏牧无奈地睁开了双眼。
“啊……”苏牧起身挠了挠头：“结果又是一夜无眠啊。
片刻过后。
“昨晚没睡好吗？”柯守荆看着面前哈欠连天的苏牧，有些困惑。
“算是吧……”苏牧没去看在一旁一脸歉意的海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呢？”
“理论上，我们现在的最佳选择应该是直接去突袭对方的老巢。”柯守荆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问题在于，我们并没有办法找到对方的坐标。在这个场景中，科技侧的追踪手段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最起码，我留在那紫衣人身上的追踪器到现在都没传来一丝讯息。”
“听起来很麻烦啊……”苏牧皱起眉头：“难道我们现在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对方找上门来吗？”
“那倒也不尽然。”柯守荆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再去结界那里看看。”
“虽然现在并找不到阵眼的位置，但是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柯守荆保持着神秘的笑，眼中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老柯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神神叨叨的……”苏牧腹诽着，点了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看着对方狐疑的眼神，苏牧只能连忙尴尬地摇摇头。
“喏，我们到了。”
视野中开始出现无边的黄沙，聂隐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青年：“你今天不会又睡过去吧？”
一靠近大漠边缘，凌风就显得十分正经，仿佛换了一个人：“聂隐姑娘说笑了。”
“咦？”聂小玲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凌风哥哥，我觉得你有些怪诶。”
没有理会她，凌风加快了步伐，直接走到了大漠边缘。
这里看上去与昨天并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一样的苍茫，一样的渺无人烟。凌风站定在大漠边缘，聚精会神的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似乎他能从这苍白如纸的景致中看出一朵花来。
“果然，这里有问题。”默默的看了良久，凌风欣喜地出声。
“什么问题？”聂隐瞥了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一眼。
“虽然不知道怎么表达……”凌风皱起眉头，露出便秘一般的感觉：“但是我能看见。”
“我能看见，这大漠之中真实的情况。”凌风伸出手来，似乎想要去触碰什么。
片刻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一层奇怪的东西，将它和外界隔离开来了。”
聂隐闻言一震：“你……可以用肉眼看见结界？”
在结界的另一侧，苏牧与柯守荆几人也一起来到了大漠边缘。
本来，苏牧的意思是让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海棠在神隐村中留守，但她执意要来，苏牧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好阻拦她。
“老柯，看出什么结果了没啊？”苏牧看着双目不断泛出紫光的柯守荆，有些好奇。
片刻过后，柯守荆长吁一口气，收敛了双眼中的紫色光芒。
“还是没有发现这个结界的阵眼，或者说是薄弱之处。”柯守荆推了推眼镜：“不过我全力催动紫极神瞳，能够察觉到这结界的一些波动。”
“所以，结论是？”苏牧挑了挑眉。
柯守荆刚准备开口，突然略带诧异的将目光移向了众人的后方。
苏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紫衣人手持着那个葫芦，缓缓地朝着众人走来。在他的身后，是一名与他长相奇似的长发青年。
“啧啧……”看着默不作声的长发青年，苏牧眯起了双眼：“这次被策反的原来是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