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秋越说越振奋，得出最后的结论时，语气已经变得坚定无比。
人们在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时，往往会拼命地致力于找出其中的“漏洞”，进而将整件事全盘否定，固执的钻进那个牛角尖，但这其实是一种典型的鸵鸟心态。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经典的质问呢，源空间存在与否的问题……”
苏牧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对于我们的质疑确实有些道理，毕竟关于团队契约的很多内容，都不在能够查阅的公共条目当中。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是第一次进行任务，获取情报的来源就更少了，无法与我们的说法相印证。”
“你基于目前所知的基础上，对我们保留怀疑，这一点确实没错。”
苏牧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唐宛秋的肩膀。对方如遭雷击，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但并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苏牧一眼，却只看到一双坦然的眼睛。
“不管这次的任务结果如何，你毕竟已经成为了一名轮回者，那就必须要面对源空间存在的这一现实。”苏牧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穿越、跨越了语言的沟通、如此诡异的场景……如果这些都还不够，那让我来帮你再梳理一下。”
“首先，我们来确认一下你们来到源空间之前的身份。”
“唐宛秋，一名刚刚毕业一年、还在实习期的健身教练。石田千叶，一名来自岛国、各个方面都十分普通的国中三年级女生。”
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神，苏牧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请你们不要责怪尹清。”
“她只是稍微与我们分享一些女孩子之间的夜话，并没有侵犯你们的任何隐私。事实上，你们之间的交流也没有涉及到任何隐私问题。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这种程度的情报交流，应该是被允许的。”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肯定的说，你们都不是出自什么名门望族，也没有得罪过什么黑道巨鳄，对吧？”
“废话，我要是有那种本事，还需要出去上班么？”对方似乎慢慢地进入了苏牧谈话的节奏里，语气变得稍微缓和了起来。
“唐宛秋小姐，请你回忆一下，这段时间里，你一共经历了什么。”
“首先，一定有着一场莫名的穿越，甚至还可能是在一场意外之后。”
看着再度露出震惊表情的唐宛秋，苏牧摆了摆手：“这没什么特殊的，大家都一样。”
“事实上，这一过程本身就已经很神奇了，更别说在那之后，你的手臂上还出现了可以直接朝着你脑海中发射讯息的手环。”
苏牧捕捉着对方已经开始游移的眼神：“请你告诉我，你觉得现在的地球上有这种科技吗？”
没有等待对方的答案，苏牧自顾自的继续展开：“在那之后，你又见到了这处无人的山谷、巨大的庄园，甚至还有……他们二人的离奇死亡。”
“那么，请你告诉我。”苏牧目光灼灼地盯着唐宛秋，似乎在逼迫着对方认清楚摆在眼前的事实：“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们几个为了迫害你们俩设下的骗局，在这一系列的布局之后，需要多少成本？”
“你自问有这个必要，为了你们两个普通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退一万步来说，这一切只是一个电视节目，你所见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整蛊你们而做出来的节目效果——事实上，这比之前的推断要更合理。”
“但是，你有看到这庄园里藏着哪怕一台摄像机吗？那狭窄的吊桥，有可能让哪怕一辆拍摄用车通行吗？他们两个人的死状完全就是无法播出的样子，又有哪个电视台，会纵容节目组做出这样的效果？”
“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少？”
唐宛秋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就算源空间真的存在，我也没有办法完全听信你的话。”
“如果你说的一切属实，那岂不是说，凶手就在我和小千叶之间吗？”
唐宛秋紧紧地握住石田千叶纤细的手，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一旁的石田千叶低头沉默不语，但隐隐颤抖着的手臂已经足够彰显出她此时的心绪并不宁静。
“我什么时候说凶手一定是你们了？”苏牧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关于暗杀者的身份，我已经有了一些头绪。”苏牧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番节奏飞快的对话对他也算得上是一种挑战：“无非有三种可能性。”
“不是吧，牧哥，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还能得出三种可能性？”宋小枪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苏牧。
一直没有出声的尹清看着场中的苏牧，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一种，‘暗杀者’的身份会在每个人之间来回切换。”苏牧轻抚着下巴：“也许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这其实并不难理解。”
“我们并看不到暗杀者的任务，并不知道他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之前因为思维固化，我们总觉得会像那些影视作品中一样，暗杀者必须要杀死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但是很有可能，只需要杀死特定的某个人，他作为‘暗杀者’的任务就结束了。在那之后，他的身份会变回来，新的‘暗杀者’会在剩余的人中间产生。”
“举个例子，杀死肖恩的暗杀者很有可能就是顾昂然，但是在肖恩死后，新的暗杀者又接到了杀死他的任务。”
苏牧俯下身去，将倒在地上的顾昂然放在了自己的背上，朝着对方的房间走去。
先前是为了不在众人来之前破坏现场，此时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局面，就没必要让死者再躺在自己房间的门口了。
尽管刚刚做出了那样的分析，但事实上，苏牧从来没有怀疑过顾昂然是杀害肖恩的凶手。
相反，他不知为何一直对这个爽朗的青年颇有好感。
此时苏牧背起对方，才发现顾昂然要比看上去重上很多。他的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看似修长纤瘦的体型下，那一块块匀称的肌肉。
看来是经常锻炼啊……又想起对方关于自己职业的说法，苏牧突然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城市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