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一百五十五秒...七千一百七十五秒...七千一百九十三秒。”
苏言数着数着,感觉有点不对劲,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身上除了酥麻感,硬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呢?
难不成是这身渊一层坏了?
“如果真是这处地方坏了,我出去之后该咋说呢...”
想到此,苏言不再数数,转而陷入了沉思。
有修改器的帮助,他想过自己可以与朝阳公比肩,甚至略微超越一点点,更多一些也不是不行。
但是啊,他在这处地方坚持了一个时辰,达到了朝阳公曾经的极限,却依然没有半点感觉,这就不对劲了。
要知道,朝阳公可是在他之前,整个大炎唯一一位将《九转入道金身策》修至三品的天骄啊!
他比肩其,说得过去,超过一些,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可能有如今这种,朝阳公的终点,只是他的起点的情况发生吧?
是以,苏言除了怀疑这身渊第一关坏了之外,并无更多想法。
“现在这种情况,我是继续坚持下去,还是直接放弃?”
在身渊第一关坏了的情况下,他担心自己继续坚持下去,除了浪费时间,不会再有什么收获。
但如果直接放弃的话...
镇墓公曾在镇墓营中说过,坚持得越久,获得的机缘便会越大。
“所以...这个地方能卡bug吗?”
苏言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缝隙,瞅着身体周围不断朝他袭来的无尽黑芒,有些犹豫。
“唉,算了,再坚持一会吧,万一真能卡bug呢?”
足足过了好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做下了再坚持一阵的决定。
能被镇墓公称作大机缘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寻常之物,如果真因为自己懒得坚持下去这一理由而错过,那就太遗憾了。
“哞~~~”
苏言刚想到此,突然听见一道震耳欲聋的叫声,从他身下传来。
这道声音带起的音波,直接将他散发着澹金色光芒的头发震得竖立起来,脑袋也被震得昏昏沉沉的,法身直接被震散,重新变成了一个一米七五的赤身少年。
他法身刚一被震散,周围那似无穷无尽般的黑芒也瞬间消失,整片黑暗的虚空中,再次恢复死寂。
“这就是镇墓公要我探查的问题吗?”
约莫两分钟后,被音波震懵的苏言终于回过了神,满脸苦笑的在心底滴咕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亲耳听见这诡异声音后,苏言可以确定,这声音定然是某种生物所发出的,因为他从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情绪,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而能发出这种声音的生物,是他可以去探查的吗?
当然不是!
“反正镇墓公也交代过,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首,我只是一个小小子爵,肯定是要听公爵话的。
所以不去探查,合情合理!”
只是三言两语间,苏言便将自己给说服了,而后看着身前缓缓洞开的一道黑色漩涡,毫不犹豫的走入其中。
他法身消散,就代表着放弃了身渊第一关,这道漩涡出现,代表着身渊第二道关卡的开启。
虽然bug没卡成,让他有些小遗憾,但无论怎么说,他都坚持到了一个时辰,如果后面不出岔子,最后获得的机缘应该不会比朝阳公差。
...
玉京,皇城,朝凤殿。
“陛下,晨星子已进入大墓。”一身着红袍的中年大炎卫立于朝凤殿中,朝着坐于朝凤殿最深处的衍帝恭敬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衍帝挥了挥手。
“是。”身着红袍的大炎卫躬身一礼,缓步退出了朝凤殿。
“也不知道苏言能否获得它们的认可,如果可以...”
衍帝望向北方,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期许。
身渊之中,有两个极其强大的,可以拉拢的助力。
虽然说就算拉上它们,也不一定就能保住人界,但不管怎么说,也会多一些希望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苏言自身,因为苏言的那份传承,才是大墓最根本,最强大的传承。
她心中最期望的,是苏言能在身渊机缘的帮助下,成就四品。
“如果他能在身渊中成就四品,然后再在大墓深处获取些许机缘,成就三品...
罢了,这等美事,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想到最后,衍帝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苏言此次大墓一行,成四品或许有些许可能,但三品就真的没有半点希望了。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吧。”
...
一处遍地皆是刺眼白光,没有半分生机的浩渺大世界最中心处,有一处十万里楼阁矗立的殿宇群。
在此处殿宇群周围,有一玄奥无尽的金色大阵,与阵外无尽闪烁的白光相互碰撞,泯灭着。
在殿宇群各处,每时每刻都有强者爆发滔天威势,朝笼罩着殿宇的金色大阵中飞去。
每一位冲向金色大阵的强者,脸上都带着决绝之色,就好像他们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一般。
而在殿宇群的中心处,有一座千里高塔矗立,塔身金芒璀璨,看起来极为神圣。
此时,这座高塔最顶层中,有三十余位散发着无尽强大气息的强者,围成一圈,肃然站立,极为紧张的盯着那位坐在最中心处澹金蒲团上的老者。
此时老者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胸前衣襟被金色的血液沾满,嘴角也挂着丝丝缕缕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其身周隐有万千景象,这些景象中,似有神国朝拜,似有蛮荒祭祀,不断浮现,又不断破灭。
“噗——”
盘坐于澹金蒲团上的老者,突然张口,再喷出一口澹金色血液,再次染湿了胸前的衣衫,看得周围的强者们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妄动。
在吐出这口血后,老者脸上的神色略微松缓,似是好受了许多,缓缓睁开眼,用疲惫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身周,轻声说道:
“我只有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了,是赌这一次可以找到她的过去身,将她从过去抹除,还是以我残躯,化一方永固世界,将你们护在其中,投入时间长河苟延残喘,期冀着日后再出现两位尊者,报此大仇,便由你们来决定吧。”
说完这句话,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有无尽金芒自他身周的景象中涌出,灌入他鼻中。
老者做出此番举动后,他身周的那些景象终于不在浮现,全部崩塌成一片黑暗虚空,再不见半个生灵。
“太上...”
围在老者身旁一身穿璀璨金袍的中年男人见到此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又闭上了嘴,一言不发,或者说,是一言不忍发。
那些界域,是老者的根基,老者如今这么做,便是在自毁根基,他自是于心不忍。
但于心不忍,又能如何呢?
如今他们全部都自身难保,陷入生死抉择,老者的牺牲,已成注定。
“道主,不必悲伤。”
老者看出了中年男人的不忍,含笑说道:
“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就是与她为敌,既然与她为敌,又没有胜过她,落到此番下场,实属应当。
输了,就要认。
当然,我们现在还没完全输,此时你的抉择,才会关乎到我们一道最后的存亡。
抉择吧,道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老者说完,转头朝上方望去,目光透过神圣金塔塔顶,穿过了一界白光,望见了一张绝美中透着冷漠的脸庞。
那绝美脸庞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老者的窥视,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右手前伸,轻轻一点虚空。
“噗——”
盘坐于金塔顶层的老者,再次吐了口血,金色的童孔中有白芒隐现。
“太上。”
“太上你怎么了?”
“太上你没事吧!”
...
见老者又在吐血,一众围绕在他身周的强者急忙关切发问。
“没事,没事。”
老者笑着摆了摆手,“都快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事?
我刚才只是想再看一眼那个女人,那个从一方小界中崛起,为我时空道天定规矩的女人。”
“那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闻老者的话,围在他周围的一位身穿白袍女子不服气的说道:“她不也是依靠着因果道的传承,才走到今日这一步的吗?
要说传承,她的传承比之我等时空道天最顶尖传承也不弱分毫。”
“对,她的传承确实不弱我等分毫。”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但要说强,谁强谁弱也不好说。
我可能比较废物,没将本道传承领悟通透,输给了她。
那么,你从一出生年拥有我时空道天最顶尖传承,如今走到哪一步了呢?”
“我...”
“够了!”
那女子还想再说什么,却直接被身穿璀璨金袍的中年道主打断了。
“我们现在该讨论的,不是谁的传承强,谁的传承弱,而是该苟延残喘,亦或者最后一搏?”
说完,金袍道主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四周,再次开口说道:“尔等开始表决吧。”
“苟延残喘是没有希望的,一方飘荡在时空长河中的残破世界,绝无可能诞生出新尊者来。
所以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赌此次时空长河跨越,可以遇到她的过去身。”白衣女子当即表态,要搏一搏,抹除那人的过去身。
“如果还是没找到呢?”听闻白衣女子此言,当即有人反驳道。
“那就将整个小界摧毁,与她同归于尽。
之前屠戮全界之人,她无事,安排三个暗子抹杀天骄,她依然无事。
我就不信摧毁了那方小界,她还能无事。”
“你可知,若真这么做,我们这方大世界都会被时空长河的反噬击碎,我们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
“知道。”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但这个空荡荡的大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吗?
又或者说,你真想让太上化作永固世界,去时空长河中等死不成?”
“唉...”那出声反驳之人闻言,深深叹了口气,再也不发一语。
不得不承认,白衣女子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们在如今的处境之下,除了等死,真的只有与那人同归于尽一个选择了。
“我支持跨越时空长河。”
“我也是。”
“我反对。”
“我也支持。”
“我...”
一位位强者纷纷开始表态,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但总的而言,支持跨越时空长河者,足足有八成之多。
如此悬殊的比例,就算道主行使特权反对,也没有半点用处了。
因为道主特权,也不过是代表一成支持数罢了。
是以,在看见众人表态完之后,道主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们的意思是,此次跨越时空长河,直接去摧毁那方小世界?”
“当然!”
白衣女子点点头,“若不如此做,如何保证将她彻底泯灭?”
道主并未搭理白衣女子,而是看向身周其他人。
然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七成以上的人皆朝他点了点头。
“罢了,那就一起去吧。”
道主轻叹一声,转过身,看向坐于中央处的老者,躬身一礼道:
“太上,麻烦您了。”
如果目标是摧毁那方小世界,那留在此地除了等死,再无他用。
时间长河的反噬,连老者都无法承受,只是区区两次,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更何况是他们此次的目标,是摧毁一界,那因果,他们整个道统都无法承受。
真这么做了,所有人都要陪葬,不仅仅如此,这方铭刻了他们所修规则的大世界,也一样要陪葬。
“既然你们做出了决定,那就这样吧。”
老者点了点头,手一挥,高塔中的众人,包括老者本身,都瞬间消失不见。
...
大墓,身渊底部。
金色小鸟再次站在了方才吐了口唾沫的平坦大地上,望着上方身渊,轻声说道:
“老牛,出去之后你想干什么?”
“睡觉!”
金色鸟儿:“......”
它被身下的庞然大物这般回答给整得无语了,好半晌后才说道:“既然出去也是睡觉,那和在这里睡有什么区别?
你刚刚那么激动又是为何?”
“出去睡,舒服。”
身下的庞然大物嗡声说道:“这里睡觉不涨修为,也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