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沼泽里并不适合种植作物,不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条件不适合耕种,与之相反大沼泽充足的阳光和水源非常适合水稻种植。一方面大沼泽里面肉食充沛对粮食的需求不高;另一个方面大沼泽里的鸟类实在是太多,根本等不到粮食成熟,铺天盖地的候鸟会顷刻间将田地洗劫一空。
就算是大沼泽里面人口密度最高的旺子岛,种植的农作物也多是番薯、土豆等根茎植物,而且无法大面积种植。游荡在旺子岛一人多高茂密草甸里的野猪群能在一夜之间将大片的田地摧毁。
关东平原靠近大沼泽的地区,那里的农民很少养殖猪、羊等肉食家畜,他们会以一斤粮食换一斤腊肉的比例与大沼泽居民进行交易,这比自己用粮食喂养划算太多。大沼泽里的居民咒骂种地的农民心黑,随便撒下一把种子就能长出几千斤粮食;农民也咒骂大沼泽居民,大沼泽里的野猪、水牛、鳄鱼遍地都是,随便抓一只都能换几百斤粮食,太便宜他们!
旺子岛后坡寨种植的一百多亩稻田得益于周围茂密的芦苇荡,旱季为稻田提供掩护不被候鸟发现,雨季上涨的水位又会把野猪、水牛等破坏稻田的食草动物隔绝!后坡寨的牛老汉老实巴交,原本就是关东平原种植水稻的农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全家搬到了旺子岛,在后坡这个地方开垦了稻田,他种植出的水稻在旺子岛是非常抢手的货物。或许是杀了人,或许是被流放,只要遵守旺子岛的领地条例,维克多一世并不关心。
夜里,后坡寨高处6栋木房中间的空地上,烟火缭绕。
12头野猪已经被杀好,切割成条状的肉块挂在结实的木架子上。地上生了大片的火堆,照看火堆的牛老汉一家妇孺不时往火堆里塞上新鲜的芦苇,捂出浓烟熏制架子上的野猪肉,这是大沼泽里唯一可以保存肉食的方式,必须连夜熏制。牛老汉一家的稻田被祸害严重,12头野猪勉强能找补回来一些。
月圆之夜又是雨后新晴,明亮的月光和漫天繁星映照之下能见度不错。蹲在房顶上,维克多、索尔、张早三个少年,一丝不苟的观察各自负责的区域——
房顶上的三人看的真切,又回到稻田里的野猪们尽可能地远地离远芦苇荡,贪食的野猪没有一只去啃食鲜嫩的秧苗,在稻田淤泥里连刨带滚的制造出更深的泥潭,深深的窝在泥潭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维克多,你说野猪在怕什么,是鳄鱼、巨蜥,还是食人鱼……”古铜色少年张早和维克多议论。
“芦苇荡那么密,水也不算深,鳄鱼应该行动不开!食人鱼上不了岸,野猪们不至于在岸上还怕成这样!”维克多用排除法进行分析。
“巨蜥的话倒是有可能,让几十头野猪怕成这样,至少要十几条……”
“几十条巨蜥跑到这里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仍在水里的野猪内脏应该能把巨蜥引出来……”索尔一直盯着布下猪内脏的区域,它们在猪内脏里设置了捕猎巨蜥和鳄鱼的钓钩,周围还设置了套索和捕兽夹,但那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
谢虎带领4个少年,牛老汉的3个儿子2个女婿,组成的两队人马,手持三米长的长矛在高地上巡逻,这样的长矛大沼泽人人都有!
忙活了大半夜,高大木架子上熏制的几千斤腊肉传出阵阵肉香,被炙烤出的猪油滴到冒烟的灰烬里,刺啦一声窜出一个个火苗!警戒了大半夜的谢虎等5个少年有些疲倦,走向熏制腊肉的木架子,照看火堆的妇人们赶紧给5个少年搬来凳子让它们坐下休息,并且切好熟透的烤肉给几人补充能量。专门留下来待客的野猪口条、猪拱嘴、梅花肉、猪尾巴等部位,烧烤后是难得的美味,配合大沼泽辛辣的调料既好吃又提神!
牛老太太还给几人端来用新米酿造的甜酒,香甜醇美,既解暑又助消化,吃烤肉时喝再舒爽不过了!
在房顶上警戒的3人看谢虎等少年正在大吃大喝,有些疲乏的古铜色少年张早打了一个哈气,说到:“我也好饿……”
“看好自己负责的区域,我们不能走开!索尔,那面还是没动静吗?”
“没有,奇了怪了真是。你看这芦苇荡里连一个水花都没有,蛤蟆都不敢叫,什么玩意这么大排场?”没有耐性的索尔·亚历山大,在打猎的时候格外的全神贯注,一点困意都没有,耐性出奇的好!
索尔瞥了大吃大喝的谢虎5个少年一眼,就将视线重新回到设置野猪内脏和陷阱的区域,精神矍铄的索尔,突然冒出一句——
“图特这个家伙去哪了?”
“他要单独行动,不知道藏哪了……”
牛老汉一家搬到旺子岛的时间不算早,在旺子岛出生的孙辈们年龄还小,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名字叫牛高的农家小子大概是出生在大沼泽里肉食吃得多,像他的名字一样高高壮壮,体型和大个子维克多有点像,蹑手蹑脚的从梯子爬上房顶——
“维克多少爷,张早哥哥、帝国学院来的哥哥。我替你们看着,你们去吃点东西吧!”牛高从八九岁就去领主府学拳,和维克多、张早都很熟。
“不用了小牛子,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发现危险,不能离开!你赶紧下去看好弟妹们,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也不要惊叫……”维克多吩咐,朴实好学的小牛高很讨人喜欢。
“小牛子,你去给哥哥们弄些烤肉上来,甜酒也弄一些,有些渴了……”面对黑压压的芦苇荡百无聊赖的古铜色少年张早已经被下面的烤肉勾了魂!
……
不大会,乖巧的牛高就从下面弄来一笸箩烤肉,还有三罐子被烧热的甜酒。
啃着烤肉,温热的米酒下肚让水汽里蹲了大半个晚上的三个少年舒服的呻吟,快要天亮了,精神紧绷了一夜的维克多也放松下来,白天旺子岛的护卫队会派人过来巡视这一大片芦苇,调查清楚野猪们不敢下水的原因!芦苇荡里有不少未被淹没的小土坡,野猪们拼着被杀的风险也要赖在后坡上,大有蹊跷!
“会不会真被图特这个乌鸦嘴说中,藏在芦苇荡里面的是一条巨蛇?”同样放松下来的索尔·亚历山大开口,他已经不对设下的陷阱抱有希望,蛇类不会吃凉透的死物!
“现在看来这个可能很大,青蛙这种低级生物依靠生存本能超过智慧和判断,能让青蛙闭嘴不叫,只有巨蛇身上的无形威亚才能让整片芦苇荡的青蛙闭嘴!”
……
图特·尼古拉早就有了这样的判断,他就藏身在正对那条小河沟的地方,趴在视野很好的草丛里,自己做了一个舒服的草窝,从牛老汉家里借来一床棉被把全身裹住。头上盖着一大块厚厚的牛皮,眼睛从牛皮挖出的两个小洞里正好方便观察没有生长芦苇的小河沟——
这条雨季里沟通后坡和旺子岛本岛水道的小河沟,也就两三米宽,在一人多高的芦苇荡里曲曲折折,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排水沟,稻田里多余的水就从坡地排入这条小水沟,在小水沟切入高地的地方,还搭了一个小小的木制码头,拴着几条小船。
一头野猪就在图特前面十几米的水边上,被图特·尼古拉用绳子捆的结实,撅起的猪嘴也被紧紧扎住发不出声音,只能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猪眼恐惧的面对前面的小河沟……
在漫漫长夜将要结束,旭日将要升起前的一段时间,阳光和星光都照射不到地面,夜晚中最黑暗的时刻,这段时间被称作“黎明前的黑暗!”
蛇类的视力很差,它们并不依靠视力捕猎。蛇类有不吃死物的说法,其实蛇类靠感应环境里的温度变化寻找食物,死了的猎物身体温度和环境相差不大,蛇类感应不到,才有了蛇类不吃死物的说法。
藏身草窝子里,对身体拥有完美控制力的图特·尼古拉通过控制呼吸和血液循环,保持在一种近似“冬眠”的状态,将体温控制到很低,裹住全神的棉被是很好的隔热材料,只要距离不是很近蛇类不容易发现他的存在!
那条智慧极高的巨蛇,就藏身在芦苇荡里的小河沟里,藏身水下,将头伸出水面,探出舌头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蛇的嗅觉非常灵敏,不过它的嗅觉接收器官是分叉的舌头而不是鼻子。这条在大雨后跟随上涨水位来到后坡附近的巨蛇,还看不到它的体型有多大,它在水面上露出的半截脑袋有一张床铺大,暗红色的鳞甲覆盖的头部几乎占满了不宽的小河沟!
整个夜晚它都在采集气味,空气中的烟火气它不喜欢,还有那种更强烈的陌生气温。微微的逆风带来的还有许多“人”的气味,这是它最喜欢的气味,发达的嗅觉让它轻易分辨出这些它喜欢的气味之间的不同,尽管那些味道很接近,就是这些气味引诱它离开盘踞的蛇岛,一路来到这里……
还不是很饿,已经吃过几头肥猪,尽管它们的味道和人类很像,但是不如人类有“营养”。它在等,它的视力不好,但是它能“看”的更清楚,等到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捕食,是所有长到它这种体型的蛇类都喜欢遵循的作息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