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特·尼古拉趁乱混出兄弟会佣兵团驻地之后,并没有掩耳盗铃式的在控火城里兜兜转转一番,也没有回去触角佣兵团在控火城的驻地,而是以最短的时间出了控火城,一大一下两个身影先后踏过被冰封的江面,进入林海雪原向东北剑齿山的方向而去……
深入密林十里,在两颗老榆树之间有一个冒险者们就地搭建的人字形窝棚。
与图特·尼古拉同行的霍三刀确定这个窝棚里没有人和野兽之后,先行钻进窝棚之内,简单打扫了一下才让图特·尼古拉进去。
勉强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站立的窝棚里,脱下罩住全身的斗篷,倒背一把开山大环刀的四十岁大汗,浓眉大眼、短发国字脸无须,全身精壮、肌肉虬结,这样的长相在冒险者之城控火城里一抓一大把!
霍三刀在窝棚里的简易矮床上铺好睡袋,才殷勤的安排图特坐下,又忙着去生火取暖。
图特·尼古拉喊他一句:“霍叔,别忙活了,咱们休息一下就走。”
被小主子喊了一句叔,乐得一脸贱兮兮模样的霍三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他随身的背包里全是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连专门炖汤的陶土砂锅都有一个,完全一副出门在外一心照顾好小少爷的忠仆模样,身后那把刀背有巴掌宽的大环刀仿佛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不过控火城的混迹久乐的佣兵们可不敢这么认为,“霍三刀”的名号在控火城里可是个硬茬子!
十几年前,一位女魔法师来到控火城注册为一位佣兵,身材高挑火爆散发着女王范的伊琳娜·尼古拉使整个佣兵之城为止“倾城”,打她主意的佣兵和冒险者能从控火城一路沿着沱河排到金沙江畔!
然而,就因为霍三刀的存在,没有人能够走近伊琳娜三步之内!有上前骚扰者立马拔刀相向,霍三刀在极短时间内就成了控火城里恶棍一样的存在。
倒不是说霍三刀的武力值有多高,十几年来他的斗气一直停留六阶的水平没有寸进,这高手云集的佣兵之城里算不上真正的高手。霍三刀的恶名来自与他的战斗方式,这是一个只有进攻的疯子,他的信条就是死也要砍对手一刀再“死”!
冒险者和佣兵是最善于保存实力和保命的职业,像霍三刀这种往往在控火城活不过一年的货色,十几年过去了他依旧活得有声有色,并且在控火城讨到了老婆还生了两个娃。一方面是因为触角佣兵团的强势崛起,令一个方面是生命系魔法师伊琳娜的强大永远出乎所有佣兵的意料。
在控火城崛起的触角用兵团将战略重心转移到帝国西北之后,只在控火城“本部”留了二百西北军退役老卒,业务也多向经营性的行业转移,参与的冒险活动多与其他佣兵团进行一些合作,这些军阵上下来的悍卒以纪律性和组织性深受控火城的大型佣兵团欢迎,有不好啃的任务喜欢找他们合作,
作为触角佣兵团的老人,被伊琳娜留在控火城的霍三刀,身为不参与实质管理的闲职,拿着高额的薪水逍遥自在。这次和“小主子”图特·尼古拉一起出来,久未出动的霍三刀非常积极。
俗话说:“武人年轻时吃肉,上了年岁炖汤,老了吃药”。赋闲了几年拼命霍三刀也炖了一手好烫。早就备好处理过的牛尾,被他在烧锅里搭配了山珍时蔬美味异常,布置了大半夜又走了十里夜路,喝一碗热汤,再啃几块炖到酥烂入味的野牛尾,暖身又养气,不由得想起在鬼头崖喝过斜眼老人那一碗靓汤……
图特·尼古拉的许多秘密不可与外人言,包括道格·拉斯和十一班的伙伴,有关自己身世,图特·尼古拉同样对他们有所保留。在控火城里,图特·尼古拉能够完全信任的只有霍三刀。
“忠仆”霍三刀见小主子在想事情,蹑手蹑脚的收拾起零零碎碎的餐具。图特·尼古拉突然开口:
“霍叔,你觉得他们会上当吗?”
“小少爷谋划的精妙,刘黑棋这颗棋子被除掉,他们追杀了这么多年损耗了那么多人手,没有不顺藤摸瓜的道理。小少爷大可放心,他们一定会来!”恶棍霍三刀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个莽夫。
“霍叔,不要这样叫了好不好……”图特·尼古拉每每被霍三刀喊做小主子都觉得头大。
“欸,小少爷,我们屯子世代受老爷恩惠,没有老爷庇佑霍家早就在倒流河灭族灭种,怎样报答都是应有之义!”
图特·尼古拉无奈,只好叉开话题:“霍叔,屯子里都好吗?”
绝望之森深处那个人口不多的小囤子,那却是他十年的记忆里开始的地方,虽然记忆模糊,却是图特·尼古拉记忆上的故乡……
“老爷带你离开后,按照老爷的安排,屯子被一把火烧掉了……”
“罪屯、罪屯,烧的好!少爷放心,屯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搬到了更安全的地方。那里是一个被山脉包围的峡谷,入口隐秘,峡谷里有好些天然的温泉常年温润,下雪天泡温泉可舒服的紧呢……”
“族长说那里就是世外桃源,还应景的种下好些桃树,现在已经结果子了呢!”
霍三刀说到这里,满眼的向往,憧憬的眼睛里似有桃花盛开。
“少爷,等这件事做成,你今后就可以放心的回去……”
图特·尼古拉因为始终无法清晰起记忆里那些面孔有些懊恼,望着霍三刀望着说起那里幸福的表情,打心底里羡慕起来!
霍三刀察觉了图特的异样,知趣的岔开话题:“小少爷,你是怎么判断处刘黑棋这个家伙在鬼扯的?”
“霍叔,我在帝国牧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小时候其实见过刘黑棋……”
“当年如果不是刘黑棋贪生怕死只顾自己逃跑,选择留下来拖一下,杜三和那些弓箭手都能走掉!”
“刘黑棋这种人说的好听是枭雄本性,说难听是生性薄凉、狼子野心。他选择一个人跑,惜命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其实他对张乐山早有二心,对兄弟会早有谋划;杜三和那八个射手其实是他有心害死,这是一个为了利益最大化不择手段的人,临阵脱逃只不过是他本性使然,做出最有利自己的选择罢了……”
“刘黑棋最出色的地方在于他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放弃的人,昨夜那种情况,他鬼扯的那套说辞是他认为可能活下去的唯一办法。联系一下他的本性,其实漏洞百出!在帝国学院被关禁闭的时候,一个老人教了我一些‘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学问,开始觉得是歪理邪说,真正学进去才发现其实是天地致理!”
“以刘黑棋之心性最难收获人心。他能在张乐山死后平稳的接手关东响马组成的兄弟会,并且经营成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势力,这不是他能力之内的事情!以刘黑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张乐山背后的势力他怎么会不去利用呢,只有做那些人的棋子,他刘黑棋表现出更胜张乐山的才能才好解释的通。”
一直在控火城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霍三刀听闻刘黑棋背后这些的秘辛,不由得暗道刘黑棋此人的可怕……
“生性薄凉如此,小少爷留他一命,日后必会反噬报复,等回头我去将他砍了!”霍三刀讲到这些,一身戾气似乎要从全身喷发而出,他这种人已经将刀练到了自己就是一把刀!
“霍叔大可不必,刘黑棋最好祈祷我们的计划能成功……”
图特·尼古拉说到这些,面色闪现少年人少有的阴狠,像极了竞技场上下杀手的惠灵顿。
“刘黑棋的身份暴露,不用我们出手,他身后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将几千只冰原狼放进试炼营地也是那些人所为。射狼军已经将视线盯紧控火城,撒加人更想把那些人揪出来……”
……
听图特·尼古拉将这些徐徐道来,霍三刀心怀大尉!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少爷,无论武力、魔法还是眼光、学识和判断都已经成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毕竟是在霍三刀认为神一样的精神系魔法师尼古拉亲手教导出来的男孩!
图特·尼古拉的询问打断了忠仆霍三刀对这个小少爷未来的憧憬——
“霍叔,桃花源离这里远不远?我好想去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