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约?”竹中重治讶异的问道。
织田信胜缓缓的在半兵卫的茶碗里倒上茶水,幽幽的说道,“年后,我织田家的墨俣城加番木下藤吉郎殿下是不是去过你的菩提山城?”
“没错。”半兵卫不由想起了猴子那张滑稽可笑的脸,不自禁的露出了淡淡微笑,回答道。
“半兵卫觉得这个人怎么样?”织田信胜问道。
“织田家有这样的家臣,也正是如今国势日盛的原因之一吧。”
“嗯,这个人虽然出身十分低微,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上进心,我相信,猴子藤吉郎先生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成为一城之主,甚至成为一国之主,也不是什么不可企及的事情啊。”
“哦?”竹中半兵卫没想到织田信胜对藤吉郎的评价竟然这么高,更惊讶于织田信胜对织田家未来的前景预期竟如此远大,一个家臣都将成为一国之主,那……织田家岂不是要扩有天下了?
“半兵卫,我对你的才能十分欣赏,以我之愚见,你自完成稻叶山城攻取之后,斋藤龙兴这样的主君是一定不能在容下你的,那么,对你半兵卫来说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出关原而投奔小谷城的浅井长政,二就是来我尾张织田家。浅井长政这个人也算是个人物,但是受限于浅井家自身的掣肘以及他自己这个人过于重情重义,所以,他守成或许有余,就算终其一生恐怕进取是无望了,半兵卫,作为一个主君,如果太固执于所谓的忠义,在这个乱世是无法有所作为,甚至连生存都是难以为继的啊。”织田信胜推心置腹的说道,“所以,不管是为竹中家的长久打算,还是为你自己的雄心壮志考虑,入我织田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大人说的不错。”
“半兵卫既不愿出仕于上总介,而我信胜又身处嫌疑之地,那么,你可以明为木下藤吉郎之属,而暗为我织田信胜家臣,不知半兵卫可愿意?”
竹中重治闻言,不禁有些犹豫,喝着茶,在心中细细思量。
“我也知道,这样实在是委屈了半兵卫,但是,藤吉郎从入我织田家以来,信胜多有相助,他虽然很得我兄长大人的赏识,但是总要念我一点香火情分,而且,半兵卫与这猴子也是有过接触的,他的为人,率多滑稽,颇好相处。至于我织田信胜的器量,有一言相告,上总介大人本身有着混一天下的志向,我信胜在其幕府之中,忝位智囊,但若是兄长有一天要做那源赖朝,我信胜却绝不会是那源义经。”
幽暗的烛光之下,半兵卫只觉得眼前的织田信胜在一瞬间散发出一种让他折服的阴暗的气度,他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这种如同阴影一般的气质会令他心中生出一种同类的快感,但是半兵卫很清楚,当他在稻叶山城打开那个布袋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师从织田信胜的想法了,今日信胜这一番对织田家野望的剖析,这一番对他的个人的推心置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当此乱世,得遇一个同类,得遇一个明主,身为武士,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武藏守大人,我竹中重治愿听从安排。”
“好!”
“那么,接下来大人有什么差遣可请尽管吩咐。”
织田信胜沉思了一下,低声说道,“你且先回菩提山城,我会让藤吉郎前来邀请,之后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即可,你也可以顺势看看猴子的气量究竟如何。”
“嗯,”竹中半兵卫点头说道,“要做我的主公,自然要拿出一点本事来。”
“此外,我担心你的安全。”
“啊?”
“斋藤龙兴回到稻叶山城之后,势必会对你不利,但是有安藤守就等家中重臣在,他要想光明正大的处置你,自然无法得逞,但是,我看他是断不能咽下这口气来的,所以……多半会使一些龌蹉手段。”
“哼,龙兴若是想派人来暗杀,我倒也不惧怕他。”
“半兵卫是师从过冢原卜传的剑道家,若是普通毛贼,自然不用惧他,但是,防着万一,像殿下这样的人才,有什么闪失,岂不是要悔青了我的肠子。”织田信胜想了一下,道,“天色已晚,半兵卫且随佐协良之下去休息,明日但放心回去,我自会妥当安排。”
“是。”
说完,竹中半兵卫便深深行了一礼,起身退出了茶室。
待竹中半兵卫走过了套廊之后,织田信胜将茶碗里的茶汤一口喝完,冷冷的站了起来,转身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主公……”伊集院隼人这时正独自一人喝着酒,看到织田信胜走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无须多礼。”织田信胜挥了挥手,说道:“越后如今形势如何?”
“非常糟糕,自臼井城惨败之后,关东诸多势力如下总结城氏、下野宇都宫氏和小山氏、武藏忍成田氏、上野新田由良氏、下野皆川氏、上野小泉富冈氏、上野馆长尾氏、下总关宿梁田氏、森屋相马氏、一众土豪名主纷纷叛变,我离开越后返回尾张的路上,继尔又接到了上野国厩桥城城主北条高广叛变的消息,关东局势可以说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臼井城之败加上随之而来的关东巨变,导致谦信公如今在家中也倍受质疑,连越后局势都有不稳的迹象,岌岌可危,岌岌可危啊!”
“这帮关东的野草!”织田信胜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此外,还有一事要报与主公。”伊集院隼人说道。
“哦?”
“主公在我出发去越后之前曾指示我监视一名越后将领,甘粕景继。”
“嗯,没错,可有什么发现吗?”织田信胜问道。
“此人出身于越后三条城,其父名叫甘粕泰重,甘粕一门是越后世居的土豪,一直以来,对长尾家都忠心耿耿,我没有发现这个如今的三条城城主有任何不妥之处,我几次观察,几乎可以下这样的断言,越后众臣之中,若论对谦信公的忠诚而言,他是当之无愧最忠心耿耿的人。”
“哦?”
“就是有一点迹象,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并无证据。”
“什么?”
“这个甘粕景继,似乎知道谦信公的真实身份呢……”
“啊?!”织田信胜恍然大悟,“原来还真的就是情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