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这又是何苦啊。”
清晨,站在薄雾渺渺的琵琶湖畔,手中握着宇佐美定满的绝命信,辉虎泪眼朦胧。
去年以来,老朽定满已深感年迈,时日无多,自觉再不能在殿下左右,有所补益。
自少爷故世之后,殿下一肩而撑起长尾家之重担,其中艰辛,老朽耳闻目见,心中却很是欣慰。
然有夙夜之忧虑,乃上田长尾家之家主,政景。今次自作主张,还望殿下原宥。
余死之后,殿下当下诏斥责,收回琵琶岛城并追放我子宇佐美定胜,以安抚上田长尾家。
半生与汝父为敌,
半生抚育汝父之双生子,
缘分之玄奥,
然已足慰我心
宇佐美定满绝笔
“阿绫,战国乱世,命运无常,你也不要太过悲痛了。”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心情十分低落,但还是希望能够解劝一二。
“勘十郎,你不必惺惺作态来安慰我,自我兄长景虎离我而去,我便已经有了抛却尘世,无喜无悲的觉悟!”绫姬目光灼灼的瞪视着我,语气坚定中却有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阿绫……”
“弥太郎,”绫姬紧抿着双唇,突然转头对着鬼小岛说道:“你速去春日山城,命直江景纲大人下判定书,宇佐美定满,老朽昏聩,在湖中饮酒作乐,竟至于折损我一门众之重臣,长尾政景,其罪实不可赦,褫夺其之琵琶岛城,追放其之嫡子宇佐美定胜于高野山,永不得回春日山城!”
“小……小姐……”鬼小岛弥太郎看了看绫姬,又看了看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看什么!”绫姬勃然大怒,挥起手中马杆,直直的抽在鬼小岛的脸上,瞬间,一道血痕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左脸。
鬼小岛立时跪伏于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但是却依然不愿意接受绫姬的命令。
“弥太郎,对于这个决定,绫也是出于无奈,骏河守大人在绝命信中一再强调必须如此做,为的是要安抚住上田长尾氏。”我看着伏下地上的鬼小岛,说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啊,但是这抽薪之人却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只有宇佐美大人才有如此的决心和胆魄呢。”
在越后以悍不畏死著称的男人,这个时候却伏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然而只是片刻,鬼小岛弥太郎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身上马,往春日山城飞奔而去。
看着弥太郎渐渐远去的身影,面色惨白的绫姬晃了一晃身体,双眼紧闭着突然向后倒了下去,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将她抱在怀中,软语道:
“我们去琵琶岛城吧,去那里休息一下,阿绫。”
“扶我去湖边躺下吧,我……我不想去琵琶岛城。”绫姬依然闭着眼睛,轻声的对我说道。
“好,好。”我将绫姬托着抱起来,到湖边一片青草地上,让她躺下,随即用葫芦在湖中取了些水,喂绫姬喝下。绫姬慢慢的将琵琶湖水饮下,双眼这才微微睁开,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脸色才缓缓红润起来,不禁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然而只呼出一半,突然便又停了下来,靠在我的手臂上,抬头环顾着四周,片刻之后,幽幽的说道:
“老师生前曾数次对我提到目前我上杉家最大的危机,其中便有一次,就是在这里向我提出劝诫的。”
“上杉家目前最大的危机?”我一愣,问道。
绫姬撑起身体,直直的看着我,轻声说道:“无论是上一代的晴景兄长,还是故去的景虎哥哥,都没有留下一个子嗣,也就是说,我府中上杉一族,如今没有一个继承者。”
这话让我心头不禁为之一震,期期的说道:“这……这的确是家中最为重大之事。”
“勘十郎,你……你愿意给我一个孩子吗?”绫姬坚定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颤抖,眉睫微微跳动着,英气的脸上,晕生双颊。
“义……义不容辞。”
我的话音未落,便心旌动摇间看着绫姬一双玉手慢慢的解开身上的衣带,慢慢的褪去所有的衣服,她健美而雪白的身体一览无余,如同一朵绽放的海棠,吸引着我的眼。
蓝天白云之下,青草绿水之间,我轻抚着山峦起伏的地方,在绫姬轻唤低吟的声音中,把自己完全浸没在她无边的温柔乡里。
然而回到春日山城之后,不出我意料之外,绫姬就像那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单独在一起时,偶尔露出一些羞涩的表情,平时更是对我不假辞色,女人如海啊,这话真是一点没有错呢。
三天之后,绫姬在春日山城的大殿里召集家中重臣举行会议,这之前,对于琵琶湖溺亡事件的处理,由于绫姬的果决迅速,已经被完全化解,当然,代价是作为上杉辉虎的元老重臣,宇佐美一族在越后烟消云散。
“诸位,在我开始评定之前,先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武士,织田武藏守信胜大人,是上总介信长大人的弟弟,作为盟友,前来越后协助我辉虎。”
“哦?盟友吗?也不知信胜大人带来多少人马前来助阵呢?”座下一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
我举目看去,那人坐在左手边第三位的座位上,身材并不高大,但体态极为匀称,年纪很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冷笑之时,竟有一股英气逼人之感。
心中暗自奇怪,我既是盟友,又是辉虎的妹夫,没有道理会对我心怀敌意啊?
“藤又卫门,不得无礼!”在青年对面的老者出口训斥道:“信胜大人智将之名,我直江景纲早有耳闻,骏河守虽然晚节未保,但是他的识人之明,我还是毫不怀疑的。”
“酒椿斋(直江景纲的别号)大人乃上杉家三代的重臣,我信胜是年青后辈,当不起大人赞誉,”我对直江景纲的善意表示了谢意,然后对着那个藤又卫门说道,“至于说我带来多少人马,只我一人而已,只我一人足矣。”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好大的口气!”辉虎在我旁边高声大笑着,态度却十分亲切。
再看那个青年武将,怎么觉得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嫉妒?联想到现在我和辉虎是那个什么的谣言,一个疑问涌上我的心头,这个家伙,不会是个真的sky吧?哈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