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集院隼人在来远江之前就已经知道织田信胜此时也已经到了这里,毕竟,织田家两兄弟之间突然爆发冲突的消息,如今恐怕在各个大名之间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从稻生原合战,织田信胜在阵前臣服于信长开始,这对乱世中的亲兄弟便成为了武家兄弟和睦的典范,就算是武田信玄与武田信繁这样的和睦先驱,到川中岛之后,随着典厩公的陨落,也就失去了光彩。
至于相模北条家的第四代虽然围绕着北条氏政十分团结,但是限于才能,固然有着一代雄主北条氏康的护持,毕竟差了一点。
现在,整个天下最强势的织田家,在成功取得京畿,浓尾,南南近江以及伊势大部之后,却爆出了兄弟反目的状况,不禁让人产生出一丝或紧张或期待的心情来。
但是,内里的真相究竟如何,其实织田信胜的心里十分清楚。
自己与信长的矛盾并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利益之争,信长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之所以会与他争的面红耳赤,说到底还是为了整个织田家,也是为了他织田信长。
“家有诤子,不亡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这是织田信胜被架出天守阁的时候,瞪着眼睛说出的话,织田信长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那么一丝悸动。
当然,这些当事人心中所有的情绪,旁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详情的,不论是希望看到织田家兄弟倪墙的敌对势力,还是万分担心主家出现权力斗争的织田家一众家臣,他们如今都处在一种寒蝉的状态之下,静静的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目前只身来到远江国的伊集院隼人。
对于他来说,织田信胜是自己的恩主,说一句知遇之恩,那都不足以表达他对织田信胜的感情的,所以,他目前除了对织田信长与织田信胜之间突然出现的矛盾不表现出任何的看法之外,暗中已经偷偷的派出了一些安插在岐阜的眼线密切关注着织田信长的动向,以防止这个家主突然对自己的主公动手。
从之后传来的消息来看,事情明显没有伊集院隼人之前想象之中的那么严重,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远江这个地方,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正遭到武田暗哨,以及那个越后的飞加藤的追杀,当时自然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这里的风光,如今虽然带着对自己儿子八郎的担心和对亡妻离奇死亡的怨恨,但是,毕竟从状态上来说,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放松的情绪之中,路过滨名湖的时候,伊集院隼人立刻就被那湖光山色的美景所吸引,这段时间来不断在胸中累积的块垒,总算也因此消散了许多吧。
在自己的师姐,藤紫夫人的招待下,于铃木宅邸休息了一天,与藤紫的交谈并没有任何的收获,这位曾经的忍者,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昔日的风采而完全蜕变成了一位武家的贤内助,伊集院隼人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师姐对如今生活的满意和对丈夫的依赖,伊集院甚至怀疑,现在如果家中突然闯入一伙盗贼的话,她可能都不敢有一点反抗吧?生活状态的改变对一个人的影响还真是巨大呢……自己在遇到织田信胜以后不也正是以同样的希望看待着阿眬的吗?如果她没有死的话,现在或许也会像眼前的藤原藤紫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在尾张的忍城之中,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了吧?
一种不可遏制的刺痛让伊集院隼人在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铃木的府邸,对凶手的仇恨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对自己儿子的消息,伊集院隼人竟然是毫无踪迹可寻,伊集院八郎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是,蟹江城中在泷川一益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两挺铁炮的那个盗贼却因为在伊集院隼人的眼中露了像,便有了一些踪迹可寻。
这个盗贼很可能就是八郎!
伊集院隼人的心里对此虽然没有十分肯定的依据,但是那月光之下的匆匆一瞥,让他对此有着很强的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可能来源于他多年的忍术修炼,也可能是来源于血缘,父子之间的那种莫名的联系,虽然这对父子从没有见过一面。
如果那个小个子盗贼真的就是八郎的话,这小崽子的忍术还真挺让人期待的呢!
根据他一路以来的调查和询问,这个盗贼后来的确进入了三河地界,他在田原町盘桓了三四天的样子,与这个地方的几个盗贼团体都有一些接触,伊集院隼人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这个地方停留是为了销赃,不过通过对几位惣事人的询问,伊集院隼人又否定了这一点,毫无疑问,这个小个子盗贼似乎是在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幻术师——果心居士,至于是处于什么目的,并没有一个人知道。
除此之外,伊集院隼人还了解到一点,这个家伙一路上光顾了好几个沿途的商家,所过之处,无一失手,同时又因为他每次下手都并不算太狠,有时候甚至在库房内明明有着价值三四百贯的永乐通宝或者小判金,棋子黄金之类,他却只取走三十到四十贯。
这样的作风很明显得到了那些大商人的赏识和倾佩,所以,就算略有损失,但是,并没有哪家真正的深究这些事情。
如此的结果,最后就是,这个小个子盗贼一边毫无风险的做着这种无本的买卖,另一方面,似乎身上从不缺钱,甚至可以说……他很有钱,这一点,从与他接触过的田原町的大大小小的盗贼团体,有着很明显的感观,而且他不但有钱,还十分豪爽,有些那么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器量,也就是说,在田原町,这个仅仅逗留了三五天的外来者就成功的在这里的地下势力中形成了一种良好的声誉。
之后,当他发现他要找的那个幻术师并不在田原町之后,便又出发前往了远江。
这小子,如果真是我的儿子的话……
伊集院隼人竟然不自禁的有了一些憧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