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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言之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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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宇治新左卫门重信来说,这次的战争其实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阵,虽然在去年就回到了远江,但是正式的元服仪式才是去年年底才完成的,战国乱世,作为家中的嫡长子,一直到十五岁才元服,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很晚了,不过这正是因为年龄比较大了,所以并不像那些毛头小子一样,对眼下即将到来的战事显得十分兴奋。

父亲宇治重亲今年才不过四十一岁,但是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作为宇治家的大将,来到曳马城,而是将家中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交给了宇治重信,这一方面是因为宇治重亲有了一些力不从心的无奈,另一方面,对于宇治重信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不言自明的信任,让重信的心里十分感动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责任。

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朝比奈家的家主朝比奈泰朝已经率领着东远江的军队从挂川城杀了出来,毫无疑问,他是希望在总大将今川氏真到来之前,就取得一定的战果,一方面是为了抢占曳马城东面的一片高坡——言之坂,为骏河大军的到来争取一块更好的战略要地,当然,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了朝比奈泰朝的心里对自己的对手有着一种轻视,这位今川家如今硕果仅存的勇将并不认为这支西远江的女人军队有任何打败自己的可能。

三千多人的军队,数量虽然不算多,但是却依然考验着大将的指挥能力。

如何判断哪些是真正有战斗力的,哪些是只能充充数的。哪些纪律严明,哪些是一盘散沙。这两家应该被编在一起,而那两家是一定要分开的。各家的军粮能够维持多久,本家的军粮是否需要分配出去。应该将谁派出去做先阵,谁做殿军。

这些都是身为大将所要清楚了解的,这就是所谓的知己。

出乎本方大部分人的意料之外,饭尾家的阵代田鹤方,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露出一丝胆怯的样子,她头上绑着钵卷,钵卷上用红漆写着武运二字,并没有戴头兜,身上也没有穿胴丸,而是简单的套了件腹卷,腹卷的下面是灰色的草摺,外面是一件蓝色的阵羽织,最里面穿着铠下着,配上笼手,臑当(绑腿),不但不像有些武将那样,十分张扬,反而有着让身边的足轻和农兵感觉十分亲近的好感。

田鹤方走在队列的中间,前面是天野景贯的先阵六百人,中间是饭尾家的本队,小野政次的井伊军在她的心里虽然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却依然被她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而蹊跷的是,小野政次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安之若素的接受了殿军这样一个不太名誉的地位。

而此时宇治重信正跟随在天野景贯的身旁,以先阵副将的身份参与到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听说重信殿下是去年从鹿岛归来的?”

天野景贯给宇治重信的印象并不好,这个如今三十多岁的武士给人一种十分粗豪的感觉,满脸的胡须配合他穿戴着的星兜和大铠,让他看上去有些凶恶,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在乎别人,只管用很大的声音,似乎是想每一个士兵都要听见他说了什么似的,而且经常极为无礼的打断别人的话头。

这个人或许是一个十分勇武的人,但是,恐怕并不适合成为一军的主将吧?

年轻的宇治重信正默默的想着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腹诽的对象会突然对自己发问。

“嗯,是的,在下是永禄六年去的鹿岛。”

“这么说的话,宇治殿下是师从于剑圣冢原卜传大人?”

天野景贯虽然平时气势凌人,说话做事很有些嚣张跋扈的意态,但是凡这个时期的武将,对那位一生无败,有着剑圣称呼的男人都会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之心,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无不轻声细语,这样的语态放在天野景贯身上,倒让宇治重信心里有些好笑的同时,又为自己的师门而感到自豪。

“我去鹿岛的时候,冢原大人正在京都,虽然后来还是在鹿岛参见了冢原大人,但是却并没有拜在他的座下,学习剑道。”

宇治重信低着头,有些不无遗憾的语气,轻声说道。

“哦?”天野景贯本来在马上低着的身子这个时候不自禁的直了起来,口气变得随意起来,问道,“那宇治少爷是跟哪位剑豪学习的技艺呢?”

虽然没有跟从冢原卜传对于宇治重信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不过,他对自己的剑术师范却还是抱持着极大的尊敬,低声说道,

“恩师乃是冢原卜传的弟子,斋藤传鬼坊秀胜大人。”

“斋藤传鬼坊?”天野景贯一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表情,轻蔑的说道。

天野景贯的态度让宇治重信心中大怒,不过,这一丝怒气在心头只是一闪即逝,甚至都没有在他年轻的脸上表现出来,毕竟他的这位剑术师范在永禄年间的这个时候,的确还名有些不见经传,他真正名满天下的一战要到两年后,在京都,所以,像天野景贯这样的东海道武士现在没有听说过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斋藤大人如今也只有二十出头一点,不过他于永禄初年就开始跟随冢原大人,剑道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宇治重信耐心的解释着。

“是这样吗?我看宇治大人也不必多说废话,你那位师傅叫什么传鬼坊的,是不是有真实本领,等到我们这一仗打起来了,且看一看你究竟能立下怎样的武功再说吧,你看怎么样?”

天野景贯大咧咧的打断了宇治重信的话头,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对着宇治重信大声的说着,并用手中的马杆往前一指,说道,“前面那个地方,名叫言之坂,是天龙川与挂川之间唯一的一片地势十分开阔的所在,哈哈,朝比奈家的小子现在一定正在全力赶过来,也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过来,待会一旦打起来,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师傅到底教了你什么样的剑术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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