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凑乎。”朱棣笑着,含蓄道:“我们定价,一两银子一条烤鱼……”
“一两!”
周浪惊呼,眼睛睁的如铜铃,追问:“售卖情况呢?有人买吗?”
“还行吧,我们也不贪心,每天只卖五十条,这条鱼是我们昨天刻意留下来的。”朱棣笑着点了点两人中间的烤鱼。
咕噜!
周浪狠狠吞咽口水。
每晚五十两银子!
只配一句,还凑乎?
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朱先生,您是这个!”
“一两银子的烤鱼,得多吃点!”
说着,忙往嘴里夹鱼肉。
朱棣笑着摇了摇头:“别看我们好像挣了点钱,可麻烦事也不断。”
“偷偷摸摸,小打小闹做点生意,还被河堤上的青皮混子盯上。”
“他们敢!”周浪顿时瞪眼,询问:“朱先生,都有哪些人,我帮你收拾!”
他正愁,没机会报答呢。
朱棣笑着摇头拒绝:“收拾这些人的方法,我们已经有了,不过到时候可能会闹出点动静。”
“就要你帮忙了。”
周浪正遗憾没机会了,闻言,拍胸脯道:“朱先生放心,我知道了,我那些至交同僚绝不会参与其中。”
“其他人如果找你麻烦,我们给你顶着!”
避免和其他村所有人发生激烈冲突。
是为了避免县衙介入。
单独教训青皮混子,这种小冲突,县衙不会介入。
可一定会惊动包片衙役。
即便矛盾降级,朱棣现在也就是一农民。
农民对上官,天然处于劣势。
所以,需要周浪帮忙,让其他包片衙役,不介入此事。
朱棣笑着举起酒杯:“我敬你。”
“可不敢,我敬朱先生。”周浪忙不迭双手举杯。
喝完后,周浪提醒道:“朱先生,农民小打小闹做点生意没什么,可你们这生意做得有点大。”
每晚五十两银子!
何止有点大!
这赚钱法子,简直就是抢钱!
“我会尽快取得县尊大人赏识。”
“只要能和县尊大人说上话,即便有人把这事,告到县尊大人面前,你们也不用担心!”
土桥村的生意,虽然做的有些太大了。
可其实这种事,就看管不管。
以耕读传家的士绅,按道理不能经商吧?
可士绅人家,谁家在县城没有铺子?谁家不做点生意?官府何时管过?
周浪很有把握,只要他能得到县令赏识,这件看似很大的事,就不是事儿!
“这样不好。”朱棣笑着委婉拒绝:“你刚得到县令赏识,就请县令帮忙,会给人一种居功自傲的感觉。”
“我们卖鱼之事,只是短期行为,徭役结束就不做了,传到县令耳中的可能性很小。”
周浪感激看着朱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朱先生为我一介小人考虑,无以为报,还是那句话,日后,朱先生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棣笑着点点头。
一顿午饭结束。
周浪亲自把朱棣送到河堤下。
周浪一走,八叔等人围了过来,低声笑问:“四郎,周衙役亲自把你送下来,事情应该定了吧?”
“咱们教训青皮混子后,他会出面,阻止其他衙役介入吧?”
朱棣笑着点头。
得到朱棣的确认后,乡亲们顿时松了口气,高高兴兴投入修缮河堤中。
民不与官斗。
青皮混子不可怕。
大家就怕衙役介入。
……
当天,土桥村增购五十条鱼的份额,果真让河堤上,所有的乡亲都极为高兴。
混迹在百姓中的青皮混子,脸色则十分难看。
当晚,朱棣等人没用多久,就把五十条鱼售卖一空。
这一夜,朱棣等人轮流休息,轮流放哨。
一夜太平无事。
……
第二天傍晚。
早早售卖完,没有等客人登岸预定。
众人就收拾东西,回到棚子。
等外面看热闹的乡民散去,安静下来。
朱棣对众人说道:“从咱们把购鱼份额提升到一百条到现在,差不多两天了,踏实肯干的乡民被稳住了。”
“河堤上的青皮混子,也有足够的时间串联密谋。”
“依着他们有限的耐心,今晚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一个年轻人挠了挠头道:“四哥,这些青皮混子,会不会在咱们休息时动手?”
“不会!”八叔没好气替朱棣答道:“多动动脑子。”
“子时以前,外面河面上花船不断。”
“各个棚子的乡民,看花船的看花船,即便不看的人,受河面动静影响,也睡不踏实。”
“这些青皮混子不傻,不会选这段时间动手。”
……
众人纷纷打趣提问的年轻人,简单收拾一下,匆匆入睡。
棚子内灯烛熄灭。
朱棣坐在榻上,靠着竹竿休息。
这样,可以确保不陷入深度睡眠。
外面只要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提醒乡亲们。
虽然推断,青皮混子不可能在子时前动手。
但万一都是些蠢货呢?
万一就傻傻乎乎的,选子时前呢?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
夜渐深。
子时后。
河面上渐渐拧紧。
震天响的呼噜声,宛若比赛一般,在不隔音的棚子间,此起彼伏。
朱棣被呼噜声吵醒。
撩起帘子,根据月亮高度,判断时间。
然后蹑手蹑脚下地。
“八叔,醒醒。”
“六叔……”
……
把众人一个个叫醒。
大家摸黑揉着惺忪睡眼做起来,按照事先计划好的,从床板下面抽出准备好的棍子。
握着棍子,悄无声息坐在床边。
朱棣压低声音询问:“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卷起后面的帘子,咱们棚子后面埋伏。”
“动作轻点,不要穿鞋。”
……
片刻后,大家从棚子内,转移到棚子后面。
月光映照下,众人靠着棚子,屏息凝神,紧张等待着。
八叔低声询问:“四郎,为啥改变计划?”
原计划,他们就在棚子内等着。
现在,有点像打仗时,给敌人留了一座空营,等着敌人一头栽进去。
朱棣抬头看了看泛白的月亮,低声说:“八叔,你说我是不是把那些青皮混子想的太善良了?”
“他们有没有可能,下手更狠,不怕闹出人命?”
“比如,直接火烧棚子!”
“大火燃烧,咱们组织不起来,慌乱中,恐怕只能顾着逃命了,冲出一個,他们就对付一个!”
“稳妥起见,还是留一座空棚子吧。”
八叔明白了,点头道:“也说不准,管他呢,反正这样咱们更保险,这个决定是对的!”
朱棣笑笑,叮嘱道:“八叔,一定要把乡亲们组织起来,论打架斗殴,乡亲们还真比不上青皮混子。”
“咱们得全须全尾,平平安安的把大家带回去。”
八叔笑着点头:“你武功虽然好,但也要小心。”
两人重新议定后,就不说话了。
整个河堤,除了呼噜声、风声、水流声、蝉鸣声。
突然变得格外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