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孩儿，跟你说话呢。”
被忽视的曾楚玉心中有些不满。
然而看了一会她的背影，眉头便拢了起来。
该不会是真让陈妍珂说中了吧？
片刻前她和陈妍珂离开让她自己一个人休息时，她就是这样像个雕塑一样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本以为她就是经历了被人泼水的事后心中有些介意，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曾楚玉直起腰，手里拿着刚刚找到的东西，是一条浅褐色围巾。
被她随意搭在臂弯里，一会要送去给正在楼下等着她的某人。
那人不远千里跑来找她，说是上次来的时候围巾“不小心”落在了她这里。
曾楚玉不疑有他。
男人又借口这围巾对他有着重大意义，想和她上来一起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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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曾楚玉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看出男人只是想制造机会来找她，和她单独待一会。
她只想到医务室里有小女生在休息，不方便被打扰，便板着脸让他在楼下等她。
似乎这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的工作习惯。
英俊的男人如何撒娇耍赖都不好使，只得哭丧着脸靠在车边看着心上人跑上楼，而他自己只得留在原地乖乖等待，成为了望妻石。
曾楚玉一步步走近窗边发愣的于星禾。
尖细的鞋跟和光滑的瓷砖地面碰撞，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但这并不能让于星禾回头。
这就触及到了曾楚玉的知识盲点。
因着到了她的下班时间，再加上她一会还要去参加一个大型学术交流会，需要穿的正式一点，于是她才换上了不常穿的小细高跟鞋。
黑色包臀短裙配着白衬衫，黑色大衣里立肩的西服外套让她气场全开，肉色丝袜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一直延伸到小细高跟鞋里。
走起路来更加风韵尽显，加上那一双天生妖孽的桃花眼，举手投足都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媚态。
而她却不自知。
她的注意力，现在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曾楚玉站在于星禾的身后，和她保持着一臂距离。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到她苍白的几乎看不到血色的脸。
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而那眼中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犹如翻涌的滔天巨浪，一不小心就能让偷窥的人被吞噬进去。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她竟然还保持着这么一个动作，和窗外的动景形成强烈反差。
不过她倒不觉得有多惊讶，小孩子嘛，特立独行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有个人特色。
曾楚玉甚至觉得于星禾这个女孩子挺有趣的，身上有一股子无法被磨灭的韧劲。
她遭遇的事情，若是放在其他女生身上，说不定就会寻死觅活。
而她却淡定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曾楚玉忍住自己想要拍一拍她肩的冲动。
还是不要破坏这份诡异的和谐好了。
然而想到她那好友陈妍珂交代的，她却顿感头疼。
陈妍珂对于星禾遭遇的事上心的很，从送她来医务室，便寸步不离的亲自照料。
甚至还将她拉到一边偷偷问她有没有辅修过心理学。
生怕她最器重的好学生遭遇这样的霸凌后会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
然而曾楚玉只想对陈妍珂说，人的内心也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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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人劲十足的女孩儿，更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
可现在看来……或许是她看走了眼也说不定。
曾楚玉眯起那一双妖孽至极的桃花眼。
至少她从没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看到过这样沉重的气氛。
她见过的多是活泼灿烂，单纯幼稚到极点的女学生，连生理期都不知道如何应对跑来校医室哭着喊着找她的人都存在。
只有少数人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懂事。
这其中，于星禾是她见过最理智懂事的一个。
而她现在，又在她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这看透一切的淡漠眼神，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一般。
曾楚玉不太相信在一个小女生身上会看到这样一幅神情，但现在这幅状况又不得不让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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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真的开始思考起陈妍珂说过的话。
她该不会真的是有什么隐藏的心理疾病吧？
少女身形单薄，正值花一般的年纪，从背后看起来竟莫名有些孤独。
曾楚玉晃了晃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嗯？没事。”
听到动静，于星禾终于舍得转动早就僵硬的脖子，回过身径直越过曾楚玉朝着病床走。
久站之后，她路都走的有些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可仍旧自己走到了床边。
掀开被子，爬上床，躺下，再盖上被子，一气呵成。
一切动作都像是机械的完成设定好的指令一般。
曾楚玉抿着唇看着她。
少女刚刚借用了她办公室里的小浴室洗了热水澡，当然这是陈妍珂将她交给她后千叮咛万嘱咐的。
说是冬天感冒了会很难受。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异味被清新的沐浴露味道所掩盖，但是细闻一下还是能够发现。
于星禾静静的和曾楚玉对视，那眼中空灵的暗光看的曾楚玉心惊。
她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脊背都爬上鸡皮疙瘩。
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儿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