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次住的院子离主街道很近,出门不过走几步路就是一间大酒楼,这家酒楼在林城名气不小,当然,里面的饭菜酒水价格也不会低。
不过这对于江映水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问题,毕竟她绝对算得上是个富婆了。
因为想要在吃饭的时候顺便了解一些消息,两人也没要雅间,只是选了大堂比较靠中间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随便点了几道菜,主仆两个便捧着茶杯,姿态闲适的喝起茶来。
她们两个都是女扮男装,且阿凉也并没有做仆从打扮,倒并不是很惹人注目,尤其两人的衣服也并不是特别好的料子,只是那种最普通的绸缎,林城来往的行商不少,有钱人也不少,她们这样打扮的,并不显眼。
因此,周围的客人倒是也没怎么注意她们,最多看了两眼,发现都是生面孔,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转头又继续和同桌的人聊起天来。
“你听说了吧,丞相府那位纨绔大少爷,可是扬眉吐气中了状元了!”
这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不仅他同伴听到了,相邻几桌的客人也都听见了这话,当即便有些鄙夷的嗤笑一声,“兄弟,你这消息可不新鲜了,这件事儿,恐怕咱们大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吧!”
这么说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不过也足以见得,百姓们八卦的热情都很高,这消息早已经传遍了。
方才说话的人见到大家都是这个反应,倒也不恼,不慌不忙的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这才说道:“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他故意抻长音卖了个关子,见到旁边几人果然都一脸好奇地朝自己看过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如今边关不是起了战事,皇上派了这位相府公子押运粮草,似乎已经从京城出发有几日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凉城了。”
“押运粮草?”
几人一愣,随机不解道:“那相府公子既然中的是状元,按说应该是个文官吧?”
“就是,这行军打仗的事情,一个文官掺合进来做什么,皇上莫不是——”
话说到这里,那人显然意识到了自己险些秃噜出什么话来,当即吓得脸色一白,赶忙把嘴紧紧闭上了。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人再次打破沉默,“押运粮草这种事,文官自然也能做,又不是真的上战场……”
这人嘟囔了一句,语气却是明显带着几分不自信的味道。
“来了边关,哪里能说走就走,再说,押运粮草也不代表就没有危险,谁知道那羌族人会不会混进来,想要劫持粮草……”
作为边关大城,也是重城,凉城自然是会储备大量粮食的,否则一旦什么时候突然开战,因为粮草的缘故拖累了战况,那便是极大的损失了。
可再怎么储备,每年的税收也是有限的,且需要储备粮草的地方又不止凉城一处,所以这些粮草只能支持短期的消耗,却供应不了长期的战争需求。
这一点,江映水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楼崇山竟然会被派来押运粮草。
她对皇上并不了解,自然也想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原因,她只是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一时竟说不出自己是喜是忧。
两年多未见,也不知道,现在的楼崇山,比起之前,可有什么变化……
江映水垂头怔怔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试图从茶水上看清自己的脸,可惜杯子里面茶絮漂浮,她并不能看得真切,只隐隐约约分辨出了自己刻意画粗的一双眉毛。
愣了愣,江映水忽然笑了起来,她倒是忘了,别说楼崇山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即便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从他眼前走过,他恐怕也认不出来吧?
毕竟,虽然都是男扮女装,自己现在的模样,和做“蒋丞”的时候,可是有挺大区别的,“蒋丞”是个美男子,现在的他,也就是五官端正的水平罢了,皮肤也不白,这样的相貌只能用平平无奇这四个字来形容。
不至于没入人堆便找不到,却也不足以吸引人的视线。
所以说,就算楼崇山真的来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的吧?
江映水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排除不能和楼崇山相认的那一点点失望,她其实还是挺想见见对方的。
虽然江映水打心里一直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对楼崇山动了心,可这两年多过去了,那份始终压抑在心底的思念似乎从未消减,甚至颇有几分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她想,哪怕不能相认,再见一面也是好的,或许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小、江兄,你……”阿凉险些叫错了称呼,慌忙改了过来,索性旁边的人倒没注意到她们,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又把话吞了回去。
倒是因为她出声,江映水也回过神来,对上阿凉带着几分担忧的视线,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遇见了便遇见,若遇不见,那也只能说,是没有缘分了吧……
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江映水面上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平静,不紧不慢的和阿凉吃完了这顿饭。
这期间,食客们自然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只是那些和江映水没什么关系,她也就没有怎么理会。
接下来几日,主仆两个的生活依旧平静,江映水默默在心里算着日子,眼看着一天又一天过去,她直觉自己大约是和楼崇山错过了。
押运粮草这种事,耽搁不得,若队伍经过林城,这几天早应该见着了,看来他们多半走的是另一条路了。
江映水忍不住叹了口气,朝门外看了看,见出门买菜的阿凉还没回来,这才注意到,阿凉已经出门半个时辰了,买个菜而已,不该这么久才是。
她有些担忧,想了想,还是起身准备上街去看看,谁知才走上街,便被街上的场面震惊住了。
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