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王章武一脸愁苦的端起酒杯,凑到嘴边便一饮而尽,大有今天不醉不归的架势。
“兄弟啊,我命苦啊……”
几杯酒下肚,大约是喝的太急的缘故,王章武这会儿明显已经有些醉了的模样,一个大男人,硬是抱着楼崇山的手臂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楼崇山也是第一次看到好兄弟这般模样,无奈的同时,也忍不住替他担心,到底还是安慰了几句,“你也别太愁了,娶媳妇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伯父伯母就是在怎么着急,也不可能随便给你找个姑娘回来吧?”
“再说,去书院虽然辛苦些,但你也得往好了想,至少到时候,我们天天都能见面,跟兄弟一起上课读书,不也挺好的?”
楼崇山的语气还算发自内心,可惜他的这番安慰并不能戳中王章武的心思,反而让他的情绪更加崩溃,“读书?”
“兄弟啊,你觉得我是读书那块料吗?”
他从小到大,只要一看书就头疼,为此,几乎可以说是看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郎中,甚至就连宫中有名的几位御医,也都给他看过,却是没人能看出他有什么毛病。
因此,父母认定他是故意骗人,所谓的头疼不过是不想读书的借口,当即便把他狠狠修理了一顿,而后便请来了几个严厉的先生,每天把他强按在书房里几个时辰,不到时间,连房间的门都不能踏出去半步。
若是当天读书的量没有完成,便不准吃饭,可是把王章武折磨得不行。
他是真的一看书就头疼,时间久了,还会忍不住犯恶心,太阳穴像针刺的一样,哪里还听得进先生讲课,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因此,先生规定的所谓每天的读书量,他没有一天能够完成的,王家父母也是下了狠心,书读不完便真的不给饭吃,那段时间,可是把他折磨得够呛。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干脆自己绝食,愣是三天没吃一粒米,最后饿得昏倒在书房,大病了一场,瘦的没了人形,养了两三个月,身体才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自那之后,王家父母也许是看出儿子的确不是读书那块料,便也不再逼他,干脆放纵他吃喝玩乐,转头又生了个儿子,把所有注意力和期望全都倾注到了小儿子身上。
正是因为有了弟弟承担了来自父母的压力,王章武这些年才能无忧无虑的过活。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这么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可谁想到,弟弟竟是和他一样,在读书上根本没什么天赋,如今已经启蒙两年,那最简单的《三字经》和《千字文》仍旧是背的磕磕绊绊,根本没有一点儿聪明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而王家夫妇如今年纪也大了,想要再生一个却是不容易了,于是夫妻二人便再度把主意打到了大儿子身上。
他们是年纪大了不能生,可是儿子还年轻,只要儿子早早娶妻,多生几个孙子,他们完全可以培养孙子读书。
为了让孙子不要像两个儿子这般蠢笨,夫妻俩可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选儿媳妇可以不看家世和长相,这两样只要过得去便行,但是姑娘的脑子必须聪明,只有儿媳妇儿聪明,生下来的孙子才不至于太笨。
毕竟按照儿子的脑子,若是不娶个头脑聪明的媳妇找补一下,生出来的孙子多半也不会是读书的料。
让儿子娶媳妇生孙子是一件事,同样的,再试着抢救一下儿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听说原来总和儿子一起鬼混的丞相府公子,自从去了麗山书院念书以后,人比之前老实了不少,夫妻俩便也打定主意,必须得找好门路,把大儿子也送进去才行。
实际上,要不是小儿子年纪还小,他们是想要把兄弟俩一起送进去的。
想到和自己命运一样悲惨的弟弟,王章武便哭的更加厉害,“我真是太惨了,你说……我不会念书,那能怪我吗?”
当初他老爹还不也是废柴一块,在读书上一窍不通,如今快四十岁了,四书五经连一半都没读完,再怎么说,在这一点上,他也要比父亲强得多。
王章武觉得很是委屈,明明他们王家人就没有读书的脑子,父亲自己不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凭什么要逼他去读?
见他这般模样,楼崇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事实上,他也认同王章武的说法,毕竟王家的伯父也不擅长读书,没道理非要逼着王章武,可对方毕竟是长辈,楼崇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过,王章武这段时间大概是过的太压抑了,倒起苦水来便有些没完没了。
见到自己兄弟如此模样,楼崇山也忍不住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想到江映水对自己的态度,当下也是悲从中来,学着王章武的模样,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酒。
两人喝一杯酒,便互相诉几句苦,到了最后,明显都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说话连舌头都要打结,手在桌上胡乱摸着,却是好一会儿也没抓住面前的酒杯。
楼崇山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下人,王章武也是一样,因此,两人醉成这般模样,根本就没有个人照顾一下。
最后还是酒楼的伙计,见两人许久也不出来,壮着胆子过来敲门,却是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也听不到回应,这才自作主张推门走了进来。
见两人已经醉的人事不醒,桌上一片狼藉,他们俩就那么趴在桌沿上,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伙计却是听不懂了。
好在之前王章武给的银票已经足够结账,伙计请示了掌柜,这才又叫了两个人,驾了酒楼的马车把两人分别送了回去。
江映水闲来无事,正在厨房跟厨娘学着做糕点,听下人禀报,说是楼崇山喝醉了酒,刚刚被人送回来,不由得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解掉围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