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燎燎炽烈火焰染红了黑天,激烈的打斗带动大地不时发出颤动,好似擂槌鼓鸣,这风格很容易让人想到袁魁。
显然袁魁之所以没有能来救援,是因为对方安排了和他同等的强者,某种程度上,这再一次揭示了对方对太子府的了解。
白风看着脑海里闪过的关于“镇魂丹”和“回生丹”的信息,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使用。
价值五千五百两白银的东西,就这么到手了!!
太子府供应名册诚不欺我也,这些高手出门时总会在身上带一点。
至于暴露,他根本不怕在宋致面前暴露。
事实上,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默契,就好像一层膜,两人都不会主动捅破。
刷刷刷!
刷刷刷!
六只瓷瓶里的六颗丹药顿时消失,直接进入了白风的“妖之空间”中,开始为那沉睡的“暴食君王”疗伤。
白风把六只瓷瓶迅速挑了出来,又把剩下地一股脑儿推给了宋致,道:“致致姐,这些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说罢,他跑到湖边,扒开瓷瓶瓶塞,飞快地往里灌着湖边小石子,继而又灌满水,塞回塞子,丢入湖中。
六个瓷瓶沉了下去,算是“毁尸灭迹”。
做完这些,他却见宋小娘子正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对上他的眼神后,才轻轻低下,然后拔出塞子闻了闻,继而挑了两颗丹药丢入口中。
“小风,这里危险,我先带你藏起来。”
“嗯...”
宋小娘子见他点头,旋身靠近,直接背起少年,“嗖”一下窜入了阴影,宛如疾风般掠行起来。
她身上受了不少伤。
可是...这算什么?
梅花山庄的大战,酒楼下的拦截,小森林里那持矛人的追杀,一天一夜靠刺杀赚足一千五百两银子,哪一件不比现在更惊险?
感到少年身上传来的久违的温暖,少女眸子里闪烁着一抹柔和,好似是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花,又好似是漫漫永夜里投入的一道光。
就算是妖刀,那也有刀柄。
少女心已成灰,可灰尽里却依然藏着这少年的模样。
背部与胸部贴近的温暖,让宋小娘子想起了从前乞讨时,在雪天里彼此依偎,彼此都是对方仅有的光与热,是仅存的希望和未来。
不一会儿,宋小娘子寻了个非常“老六”的地方躲了起来,这是一处床下...
而这房间的原本主人,是个普通侍卫,此时外出,不知是灭火还是战斗去了。
宋小娘子没点蜡烛,就这么和少年凑在一起,趴在床下。
两人都没说话,可两人却靠的很近。
春日衣衫已不同深冬,开始变薄,
彼此肉体蕴藏的温度因而可以轻易地被对方感知,
就连呼吸和心跳都是近在迟尺。
宋小娘子的呼吸忽地有些快,但她却又强行压着。
白风拱了一下她,似在询问是否有事。
宋小娘子直接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话。
可白风其实也没打算说...
但宋致的行为,还是让他心中暗暗吐槽:致致姐绝对不是个会演电视的人,电视里一般这种情况,都会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被敌人追杀来;又或者藏着的时候不小心情绪激动地说话,然后引来敌人。
过了不知多久,远处的战斗声音消失了,火光也小了。
宋小娘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待着。”
白风点点头。
宋小娘子宛如幽灵般地窜了出去。
一炷香时间后,她返回了,从床下拉出白风,道:“安全了。”
白风把目光投向宋致的伤口,关切地问:“致致姐,你没事吧?”
“没事。”
“刚刚你呼吸快了,你还在压着,这是在忍着疼痛吧?”
宋致俏脸红了红,轻轻应了声“嗯”,然后又道了声:“姐没事,他们在找你,我带你回去。”
走了两步,宋致忽地侧头问:“小风,你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吗?”
白风摇摇头,他不想把“也许是太子”的猜测告诉宋致,因为他担心宋致会因为他的话而被误导,从而冒险去做些什么。
...
片刻后,宋致把白风交给了白豆包和袁魁。
豆包姐一个劲地说着“谢谢谢谢”。
可宋致看起来却不是太开心。
在目送三人离去后,她把手掌缓缓张开,放到俏脸之前,轻轻地把嘴唇凑过去,贴了贴,双目略微迷离,喉间似有热气伴随着“轻微的吟声”冲出。
她脸红了红,不过没人看到。
忽然,她想起之前老宅里还整理了不少小风的衣裤,那些衣裤稍显破旧,却都被她带回了住所,可现在小风明显用不到了。
她的脸越发红了,矫健有力而又修长的双腿隔着长裤微微拧着,不过幸好天黑着,没人会看到。
“该回去处理伤势了。”
宋小娘子自喃了声,旋即融入阴影,飞快掠回。
...
...
大元皇朝的皇宫,是白豆包的禁地,她可以在皇城里徘回,可却无法藏在皇宫。
而此时,太子妃就在皇宫。
不过,在入宫前,她已经得知了刺客入侵太子府的事,也得知了白风的那一番推论,她神色有些不好,但在听到白风安然无恙后又恢复了平静。
“太子妃,到~~~”
尖锐的太监扯着嗓子,向殿内的某位贵人报着声音。
这里是延春宫,也是皇后的居所。
皇后,与太子妃同属一族,却又是太子的亲生母亲。
“小织,你终于来了。”
皇后有些惊惶地上前,拉住太子妃的手,带着她坐到软塌前,絮絮叨叨道:
“小织,你不在,本宫都没人说话了。
这皇宫是越来越让人待不下去了,那右相举荐的食鹿真人,真不是东西。
皇帝被他蒙蔽了双眼,简直对他言听计从,云家...云家就是那食鹿真人作祟,这才被灭了满门。
小织,我们有没有办法杀了他?
我们得为云家报仇啊!”
太子妃杏眸微凝,轻轻摇了摇头,“母后,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
皇后叹了口气,风韵犹存的俏脸上露出愁容,她低头哀声道:“那先不说食鹿真人。
河东道《春晓图》的事怎么样呀?
那图,我们家的人找到了吗?
本宫绝对没有做那样的事,怎么可能会被人入图呢?
那个画画的,一定是右相的人,右相想借图杀了我,杀了太子!”
太子妃道:“吴谷子,是天下闻名的画师,以考实认真而为世人所知,他便是画一只蚂蚁,那蚂蚁也是一定有出处的。
吴谷子背后势力颇为神秘,但绝对不俗,本身境界也是跨越了三品的日游神,具体境界却还不知道......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和右相联合画出一幅假图。”
“吴谷子...吴谷子...《春晓图》是吴谷子画的?”皇后并不像母仪天下的样子,反倒是有些惶恐的深宫怨妇的模样,“吴谷子,本宫也听过,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师,而且他似乎还是人类,完全没理由去帮蛇家。
可是...他为什么要画《春晓图》污蔑本宫?
他...他怎么敢画本宫衣衫半解的模样,还说那是本宫在入宫前服侍别人的场景?”
太子妃心中暗暗叹息:别人可不会这么觉得这是污蔑。
至于《春晓图》,则是一副记录权贵酒宴后,众生百相的画作,这众生百相,大多是权贵与美人的相了。
而吴谷子作画因为过于注重实际,常常会标注名字,画山就在侧边写出山名,画水便写水名,画人亦会写人名。
据说《春晓图》上,有一名少女的名字正和当今皇后相同,甚至连模样也是皇后的年轻版。此画若是得以证实,那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怕是都要受到极大牵连。
“图拿到了吗?”
皇后很不安,她精神绷的太紧了,臀儿在软塌上不安地挪来挪去。
太子妃摇了摇头,但又道:“母后别担心,勾羽将军已经领军去往河北道了,有他在,右相的人应该不敢太过放肆。”
皇后忧愁地叹了口气,“小织,还好有你来陪我。”
他拉着美妇的手,又絮絮叨叨道:“小织,你和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妃柔声道:“挺好的。”
皇后道:“母后知道你心里在责怪太子,可太子...他其实是个好孩子。他搬出太子府也是因为他想专心做一番大事,好证明给他父皇看,你不要怪他。”
太子妃柔声道:“母后,我一直都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欸...”皇后唉声叹息,又拉着太子妃说了半天话,这才上了塌,忧心忡忡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