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晨光斜落,将少年少女身影叠在一处。
宋小娘子忽地道了声“你等下我”,便匆匆转身跑入了屋里,不一会儿便缩着袖管跑了出来。
白风道:“致致姐,屋里藏了什么?”
宋小娘子脸颊有些红,轻声道:“少女的秘密...”
白风若不是知道她昨晚杀了一夜,还在生死边缘打了几个滚,还真信了她的邪。
他笑道:“刚刚我好像闻到血味了。”
宋小娘子红着脸道:“都说了是少女的秘密,你还说!哪个女孩子没有红事?”
白风:......
红事?
有本事你开门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红事,能够出那么多血。
不过,白风也没追问。
他主要是不放心宋致,来看看她。
如今看来是没事了。
宋致一直不想让他看到她血腥的一面,之前就连见自己都会洗手洗半天,就是为了把手上的血洗掉,可她身上的血味儿太浓了,即便再如何洗,总有若有若无的气味。
白风就很好奇,致致姐为什么不用点胭脂水粉,如此一来,就可以遮盖气味。
但再转念一想,胭脂水粉味儿大,对于刺客来说,身上有了这种味道,会更容易暴露。也许,这就是宋致不用胭脂水粉的原因吧?
鲜血和死亡,才是她最美的妆容么?
宋小娘子显然也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手一扬,袖管里滑出一枚玉简,这玉简飞快地滑入白风的怀中。
白风好奇道:“这是什么?”
“你上次不是让我找入门观想术吗?
那个我没找到,可却意外发现了一门入门驭妖术。
你五指握住玉简,凝神感知小半炷香时间,玉简中的术法就会进入你脑海。
这玉简似乎是一次性的,只能用一次。
你快用,用完了,我把玉简毁了。”宋小娘子时刻秉持着优秀的毁尸灭迹、阅后即焚的素养。
“好。”白风也果断,旋即把手伸入怀中,握紧玉简。
入手冰凉,没几秒就又灼热起来。
这种灼热感是神经的灼热,有诸多信息正从玉简里涌来。
不一会儿,一篇完整的功法就映入了他脑海。
他来不及细看功法内容,却是暗暗比较了一下玉简和自己先知珠的区别。
首先,玉简入了脑海,想要再传授给别人,极难,因为其中还存在一些图,以及古怪的咒语发音,这些东西无法准确地告知别人的。
先知珠获得的就不同了。
其次,玉简入脑海似乎是通过神经在传输信息,若是换一个信息量大些的中级功法,自己说不定就受不了了,若是换一个高级功法,自己甚至精神还会被冲垮,变成个痴呆儿也是有可能的。
先知珠却完全不管,它就是没有感情、不讲道理地把功法复制黏贴到你脑海里。
“好了。”他快速把玉简再交还给了宋小娘子。
宋小娘子熟练地再藏入袖中。
然后,她轻轻地走在白风身侧。
空气安静了下来。
白风穿着靴子,宋小娘子却是因为匆匆起床而踏着木屐,罗袜被木屐的绳索轻轻分开,而显出小巧足趾的样子。
白风微微垂头看着,看着宋小娘子,心底显出一种难言的平静和踏实。
如果不是他寿元只有四十六,如果不是现在太子妃对他的行为有些古怪,说不定...他就会努力地热情地去追求身边的少女。
可是,即便不追求,他和她也依然是最亲密的关系。
而现在,他却遇到了第一个犹豫,那就是:既然宋致已经开始怀疑他和先知有关系,那他要不要坦白?
坦白,看似一切无碍,可事实上却会带来很大风险和不确定因素,尤其是在一个“所有人都在寻找先知的地方”,更是如此。
不坦白,非他所愿,今后等真相揭晓了,他更是无颜面对宋致。
他在犹豫。
宋小娘子忽地笑道:“小风,你最近练拳了吧?”
“嗯!”
“那姐告诉你个小诀窍,你可得记住。”宋小娘子招招手。
白风会意,凑耳过去。
宋小娘子在他耳边轻声念出一句古怪的咒语:“月希拉朵瑟.........”
白风:???
“记住了没?”
“差一点。”
宋小娘子继续轻声道:“月希拉朵瑟.........”
“记住了。”
“重复一遍。”
“月希拉朵瑟.........”
“嗯...”
“这是什么咒语?”
“隐藏武道珠的咒语,只要在展示武道图前,在心底默念这咒语,就可以随意地隐藏自身的武道珠。
不过,若是有境界远高于你的人认真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你隐藏的。”
宋小娘子体贴地把一些细节讲给他听,原因是:小常识嘛,得给自家弟弟讲清楚。
她自始至终一点都没提先知的事,明明昨晚她那么怀疑,甚至肯定,可现在却什么都不说,却只是在教他如何隐藏。
白风忽然明悟了,他把坦白的心思也压了下去,就先这样吧。
...
...
下午,白风练拳,钓鱼。
外面乱的很,可对他来说,那一切却似乎依然遥远。
感受到肌肉块垒又硬了几分,他才长舒一口气,然后照常泡药浴。
泡着泡着,忽地有一种莫名的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额外地附加了过来,这力量让他原本就坚硬的肌肉越发地充满力量感。
略一感知,这力量来源和上次动用“启示的恩馈(宋致)”时类似。
“是致致姐变强了,所以我...也跟着获益了?”
白风稍显愕然。
他原本以为那“启示的恩馈(宋致)”是一次性的,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永久受益。
只要宋致一直变强,他就也可以跟着变强。
但可惜,他并不能随意选择启示的对象。
目标必须和他足够亲密才行,而现在唯一满足条件的只有宋致。
至少算是未来可期吧。
白风沐浴后,身体放松下来,今晚没人管他。
豆包姐的本体在远处大喊大叫,也不知在叫什么,总之应该是分身在战斗吧?
他早早地上了床,不敢细看墙壁两侧的美图,闭上眼,开始默默地翻阅起白天获得的入门驭妖术。
一轮诡异的黑色残月,于他脑海里浮现而出,这是印在驭妖术上的符号,似乎是在昭告着这驭妖术的所属派系。
...
...
夜,渐深。
春雨晚至,浸润着世间万物。
皇都巷道,早已空无一人。
而在一处深深的积水上,却浮现出一头令人悚然的暴戾勐虎的模样。
勐虎身形高大,比起寻常老虎要大了足足四五倍,好似一只大象,它毛发雪白,宛如火焰在燎燎地焚烧,给人以及其强烈的压迫感。
勐虎越来越近,待到显出,却是个全身淋湿、可怜兮兮、看起来极度虚弱的黑纹白猫。
“喵!”
“喵!!”
黑纹白猫一步一步走着,发出愤怒的声音,明明只是猫叫,却给人以凶兽咆孝的感觉。
十几步之后,它好似是达到了某种极限,它四肢一软,往前摔倒,“啪嗒”一声狼狈无比地跌落在水潭里,晕了过去。
它全身上下满是污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过了不知多久,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白豆包。
白豆包正走过,忽地扭头一看,发现了这只脏兮兮的猫,便随手一捡,准备带回离梦宫去。
毕竟...离梦宫的那些猫很多都是被她这么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