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温妤都没有再见对面的别墅亮起过灯。
每次下班,深夜回到家中,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栋别墅望几眼,可别墅只被黑暗包裹着,无一例外。
他像是突然凭空消失,如果不是她那些真实的记忆,他干净的彷佛从来没出现在过她的生命里。
温妤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个地方好像缺了一角,空落落的难受。
或许,她跟时深的缘分,也要到此为止了。
可心里的难过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每天正常上下班,揽下大部分的工作,工作到深更半夜,让公司领导层一改对她曾经的看法,赞不绝口。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想太早回家。
看到对面空旷的房子,她会内疚。
重新给时氏的计划方桉也设定好了,温妤不敢亲自登门造访,只让助理时除送去,得来的消息却是时深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文件交给了助理办。
温妤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时深曾经无比重视时氏的一个人,竟然不去公司?
直到有一天,潇鹤来取东西,正好碰到了下班回家的温妤。
潇鹤看见温妤,想绕开她上车,却被温妤叫住,“潇助理。”
她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终于找到水源的旅人,快步走到潇鹤面前。
潇鹤苦着笑脸,对上温妤,“温小姐,好久没见。”
“好久不见。”温妤心中犹豫再三,还是把藏了许久的疑惑问出,“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听说时先生好几天没有去公司,能麻烦问一下他去哪里了吗?”
潇鹤尴尬的笑了一下,“温小姐是担心项目的事情吧,放心,这件事会有专人处理,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她听他打太极,知晓这是拒绝,暗自叹了口气,却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潇助理,他现在...还好吗?”
潇鹤见她这幅样子,收起笑脸,拒绝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语重心长的回她,“时总好不好,温小姐,你应当比我清楚。”
“他对你的感情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浓厚,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温妤茫然,“你,你什么意思...”
“温小姐,用心感受一下吧。”潇鹤忍不住叹口气,“你们或许,很早之前就见过面的。”
潇鹤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多了,推了一下眼镜,补充,“今天是我多嘴了,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最近思维有些跳跃,温小姐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说罢,他再不看温妤的表情,打开车门直接坐上去。
等她反应过来想再追问时,车已经驶了出去,只留下飞扬的尘土。
一阵夜风吹来,梧桐叶哗哗作响,温妤身上单薄的连衣裙也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可她完全感受不到冷意。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只感觉脑子里乱的厉害,拼命地想整理,却像是碎片一样,组装的零零散散。
她回想刚才潇鹤说的每一句话,都感觉意味深长。
时深对她的感情深厚...
她很早之前和时深见过...
她们很早之前就见过...
是因为很早之前见过,所以他才对她有了感情,才在她上辈子临死的时候去救她吗?
那这个很早之前,又是多早?
她记忆不断倒退,把过去二十多年的时光再次重演一遍。
温妤从小在温家呵护下长大,因为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直到温成策和冉琼岚看不下去,商量着把她送到乡下的外婆家里,名义看望外婆,实则散散心,想改变一下她孤僻的性格。
外婆不喜欢花里胡哨,常年居住在乡下两间瓦房里,出门再走几步就是一片片稻田。
乡野有乡野的好,温妤每天在打鸣中睡醒,在蝉叫中入眠,更喜欢穿梭在绿油油的田地里,一个人在山头上,从早上发呆到晚上,也不和附近的孩子玩耍。
如果非要说起她人生的转变,应当就是那个少年---傅谌。
少年两天前突然出现在她每天路过的田野间,身上的白衬衫被泥土染脏,脸上也有些灰,年龄比温妤微微大一些,在没有多少人经过的田野间格外显眼。
温妤一开始有些防备,以为他是不良少年,特地绕了远路,害怕碰上他。
可傍晚回家时,少年依旧坐在田野间,破旧帆布鞋边放着几个麦穗皮,里面刚刚泛熟的麦穗芯已经消失不见。
一连两天,每次温妤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他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只是脚边的麦穗皮越来越多。
她心生好奇,这少年都不回家吗?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温妤吃完晚饭,背着外婆悄悄出了门,躲在稻田后面观察少年。
田间夜晚蛤蟆与蚊子以及各种昆虫一样不差,她还没躲多久,就被突然跳到身上的青蛙吓得大叫一声,引来了不远处少年的注意。
温妤吓得不管不顾,本能的朝少年奔去,“救命救命!有青蛙!帮帮我把它弄掉好不好?!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少年眉宇间都是冷漠,站在原地打量了她一会,弯腰拿起树枝把扑在她身上的蛤蟆挑走。
蛤蟆“呱”一声,仰头看了两人一眼,一蹦一跳回了田里。
温妤轻呼一口气,还没从刚才的害怕中缓过神来。
少年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田间的蛤蟆有毒,回去记得多冲几遍澡。”
温妤这才回神,呆呆的“哦”了一声。
原来那不叫青蛙,叫蛤蟆。
“还有,晚上不要来这里。”
“为什么?”温妤架不住好奇,天真的问。
少年星亮的眸子低头注视她,“这里夜间蛇鼠虫蚁很多,你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咬到,会很麻烦。”
“什,什么?!”温妤顿时白了脸,“那我要回去睡觉了,外,外婆还在家里等我...”
少年目送她迈着小碎步离开,正准备收回目光,却看温妤停住脚步转了个身,问他,“你要去我们家休息吗?我外婆很好说话的。”
月亮半弯,田间蝉鸣肆意,微弱的夜光洒在两人身上,高矮参半的丘野上,两位白衣少年少女借着月光相对而视,威风吹动他们的衣摆,平静而美好。
彼时的她一身纯白连衣裙,第一次走进他的心里。
【作者题外话】:家人们先写一下回忆篇,关于时总的暗恋是怎样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