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你真当为父是要害你不成?”
朱治瞪了朱然一眼,冷冷地道。
听他这么说,朱然倒是有些懵逼。
“那父亲是何意……”
“为父且问你,你对如今局势怎么看?”
朱然想了想,轻声道,
“对咱们江东而言,局势岌岌可危,怕是吴侯撑不住了。”
“既然你都能看出来,难道为父看不出来?”
朱治轻哼一声,这才缓缓道,
“前不久咱们在建业的族人,偷偷给我传来书信。”
“他们早已跟大将军达成约定,只要咱们投降,大将军不会为难咱们的。”
“但若是你去向吴侯送信,届时吴侯把你留在身边,为父又如何投降?”
朱然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父亲竟是如此打算的!”
以孙权的性格,若是朱然前去送信,定会被当做人质,以此来要挟朱治守城。
一旦朱治投降,他绝对会杀了朱然的!
“况且有徐盛、凌统在,咱们想要投诚,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朱治淡淡地解释道。
“那如今他们二人已走,咱们要去联络城外的曹魏大军吗?”
朱然问道。
“再等上几日吧。”
朱治摆摆手。
他虽然有心投降,但却也是在乎羽翼之人。
要是徐盛跟凌统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投降,岂不是要落得不忠不义的骂名?
……
最近几日没有战事,孙权也是难得地能够好好休息。
用罢午饭后,他正跟鲁肃、陆逊等人,一同巡视着军中粮仓,确保粮草不会出问题时,就见到徐盛、凌统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见过吴侯!”
“你们二人怎么回来了?”
见到原本应该待在曲阿的徐盛跟凌统,突然出现在这里,孙权心头一沉。
“回禀吴侯,曹魏大军趁着大雨,陡然发动袭击!”
“朱然将军不是敌军的对手,败退回到曲阿城中。”
“朱治将军死守城池,令我们二人回来求救!”
听到他俩带回来的消息,孙权面色大变!
他想也不想,便扭头道,
“子敬先生,你速速带兵,前去解曲阿之围!”
江东跟曹魏对战这么多年,原本的十二虎臣死的死,降的降。
如今他身边能够信赖并重用的,只有徐盛、周泰、凌统、鲁肃等寥寥几人。
没等鲁肃领命,一旁的陆逊却是摇头道,
“吴侯,依属下看,曲阿没有必要救援了……”
“这是为何?”
吴侯眉头一皱,冷声问道。
“以曹军火炮的威力,想守住曲阿,谈何容易?”
“吴侯若是率军前往,只怕连自己也搭进去。”
“况且朱治将军让徐、凌二位将军回来求援,自己却带着儿子朱然坚守城池。”
“他若没有异心,吴侯信吗?”
若是换做平时,陆逊自然不敢说出如此大胆的话。
但眼下形势紧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什么?连朱治也要背叛我?!”
孙权又气又怒!
在黄盖、韩当等人投降杨凌后,如今江东军中就属朱治资历最老!
他万没有料到,连朱治都有意投降杨凌!
难道天要亡我江东?!
“吴侯息怒!以朱治的性格,断不会随意投降!”
鲁肃赶忙劝道,
“但若是吴侯不派出援兵,城中兵马不是曹魏对手,搞不好朱治真会投降!”
正在孙权犹豫着,要不要派兵支援时,却又见一名传令兵冒着大雨,闯入大堂中。
浑身被雨淋透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
“吴侯,大事不好……吴县丢了……”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孙权那面无血色的面庞。
紧随而来的是滚滚雷声!
“吴县怎么会丢呢?”
孙权嘶哑着声音质问道。
“钱塘的山越贼首彭式,联合丹阳、会稽等地的山越人,一同举兵造反。”
“他们攻下钱塘后,便马不停蹄地向北进军!”
“吴侯率军离开吴县后,城中兵力空虚,再加上敌军来势汹汹,根本来不及反应,城池就丢了……”
传令兵的话,瞬间让在场众人心中泛起绝望的情绪!
吴县可是孙权最后的根基所在,粮草辎重都是从那里运输而来!
没了吴县,对江东军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以往山越人造反,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今日怎地如此凶猛?”
鲁肃忍不住说出了心头的疑问。
“回禀军师,听说这次山越人带头的是两个叫邓艾跟姜维的年轻人,据说他俩是杨凌的学生!”
杨凌,又是杨凌!
这个混账,竟然偷偷派人潜入到江东腹地,去联络山越人起事!
此时孙权不知是哭还是该怒!
堂下众人也是一脸木然。
前方战事不利,后方还被人投了老巢。
这仗还怎么打?
“吴侯,咱们还去支援朱治将军吗?”
鲁肃小心翼翼地道。
不等孙权回答,一旁的陆逊提议道,
“当务之急,咱们必须赶紧夺回吴县!”
只有重新拿回吴县,孙权他们不但能获得粮草补给,更是能在不敌曹军的情况下,一路南撤到会稽!
如若不然,等到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好,回吴县!”
孙权当机立断,下令道。
……
曲阿。
朱治在等了几日后,并没有等来孙权的援兵,反倒是等来了难得的晴天。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他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魏军绝不会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
正在这时,朱然匆匆地走了进来,
“父亲,城外的魏军派来了使者!”
“哦?让他进来!”
朱治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朱然便带着一人,来到了朱治的面前。
“君理(朱治字)别来无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盖。
“公覆兄此次前来,应当不是跟兄弟我叙旧的吧?”
朱治淡淡地道。
黄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爽朗笑道,
“君理是痛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
“今日我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劝降你。”
朱治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未变,
“吴侯与其父、其兄对我朱家恩重如山,我又岂能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