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凌霄帐内,妥脱尔、萨戮尔跪在堂前,默不作声。
“少主,鸢恰恰公主失踪一事,不能全怪他二人,是在下没有从一开始就叮嘱好帐前护卫。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也河苏上前一步,俯身颔首请求道。
“你承担责任?你以为责任就这般随意么?失踪了她一个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的天城!能如此轻易地从我的地盘绑走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铁木真没有顾忌和也河苏的辈分关系,一样怒怼道。
“少主,无风不起浪,凡事有果必有因。鸢恰恰公主被人‘救’走,我认为有三种可能原因。一是罕吉拔攻打天城时做了最坏打算,即战败后让合谋者救出自己的女儿,当然在此之前还会谈判好报酬。二是此人猜测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好在罕吉拔女儿身上。三是他早已和你结下梁子,想再次激怒你,乱了你的阵脚,从而打天城的主意。若是此人知晓鸢恰恰公主对你的重要性,那将更是他此行的动力所在!”
为了避免自己阵营因伤了和气而给敌人可乘之机,善于顾全大局的博尔术赶忙向铁木真说出自己的看法。
“更是他此行的动力?你是说,他要一箭双雕?!”铁木真面向博尔术,脸色依然很难看地问道。
“对!一方面,他要从公主身上拿到手,或者得到可靠的线索;另一方面,他还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因为他想对你下手,进而打天城宝藏的目的!”博尔术接着解释道。
“阿术,照你这样说,我倒是认为此人一开始就知晓这一切。从鼓动罕吉拔打天城,到看情况不妙而溜掉。现在又想通过打我哥女人的主意,来把天城搅个天翻地覆。这家伙看来是想飞上天啊!”博尔忽迅速接过话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博尔忽,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哥的女人,月奴姑娘可是在那里站着呢!”一旁的七里雪兆突然掐了一下博尔忽,低声斥责道,害得他低声叫疼。
“这个人,我认为就是黑袍医行者,就是那日送我黑袍,随我一起去卡尼部落的人。我曾在鸢恰恰身上见过一个类似于钥匙的贴身坠饰,而且在昏昏沉沉睡觉时梦到了她将其由小月奴转交给我。虽然不确定这东西与宝藏有何关系,但我敢肯定他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面!”铁木真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袍子里找着什么东西。
此时,七里雪兆端着一壶刚煮好的马奶酒给众人一一倒着,却又好奇地问道:“少主,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这个神秘人到底什么来头。听你之前说的,我怎么觉得他一直是单独行动,而且没有什么势力与他接应?”
“雪兆姑娘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此时更加蹊跷,他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势力,竟然也知道这天城宝藏的事!”铁木真把摸出的一幅非常潦草的地图铺在桌案上,来回移动的手指突然停下,然后抬起头说道。
“哎,这画的是……三角之城?这两个角怎么不在黄河几字弯处啊?”博尔术凑过来,不解地问道。
“以后再告诉你这幅图的来历。你看,真正的三角之城,是由卡尼部落、驯马部落和鄂尔多斯天城连线构成的。当初为了一探究竟,我才冒险去了一趟卡尼。而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黑袍医行者竟然也知道这个秘密。我觉得他身上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这就很麻烦了。”
“少主,那我和妥脱尔立刻带兵去搜查此人。”沉默许久的也河苏突然开口请求道。
“这倒不必,因为我们是找不到他的。除非他自己出来,找我谈条件,或者直接对我动手。”铁木真头也不抬的说道,依然盯着地图,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报!王爷府派人送来请柬,说是邀请少城主和月奴姑娘前去参加祝寿晚宴。”
“谁又过大寿?汉域老王爷前些日子不是刚举办过么?”铁木真接过请柬,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少主,里面写了什么?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行事才对!”博尔术急忙说道。
“我明白。你自己看吧。”铁木真直接把请柬递给了博尔术。
“敬请安答——天城城主铁木真携佳人月奴姑娘赏驾王爷府?拜叔父寿。少王爷,郭家志。他叔父?少王爷这家伙竟还有一个叔父,以前怎么没听他提及过?”博尔术一字一句的读给大家听,却又感到很不可思议,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担忧。
“哼,我才不去,除非让我杀了老王爷那狗东西!”小月奴转身去了后帐,她依然对父亲死于王爷府的事耿耿于怀,看来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们了。
“也许只是两件事凑巧碰一块儿了。”铁木真摸着下巴,看了一眼小月奴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一声,却又开始试着寻找这前后两件事可能存在的交叉点。随后他向妥脱尔再次确认道,“除了离开的驯马部落众将士,你们确定没有人再从四个城门出去么?”
“少城主,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确实没有人再出得天城去。”妥脱尔立即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看来,越信任越容易忽视,我们都忘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也河苏,你带人继续看好城门,不要放一个人进来,也不要放一个人出去。妥脱尔,给你一次立功的机会——带兵在汉域前的广场上举行庆祝活动,藏好兵器,以让怀有异心的人乱了行动时机。阿术,阿忽,在我进去之时,你俩偷偷潜入汉域打探情况。如有危险,就向天上发信号,示意外面的将士开始行动。”
“是!”众人齐声说道。
铁木真在身上藏好一把匕首,并把玄天弓巧妙地遮藏在了宽大黑袍下面。然后一个人骑着汗血奔向了汉域。
“安答,你总算到了!怎么,又没带你家月奴姑娘过来?我可是想再一赏芳容呢!”拉着下得马来的铁木真,少王爷笑着埋怨道。
“我看你是春天的肥狼啃草吃——撑死也想尝尝鲜啊!再有非分之想,小心我阉了你!说吧,你为了找我来,还特意整出个‘二叔过寿’,又在跟我耍什么心思?!”
“看你说的,我少王爷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我也没那个胆儿啊!今天确实是我父王的亲弟弟,我的叔父过五十大寿,所以想请你来给我撑撑面子。”
“给你撑面子?你堂堂少王爷,唤风来风、唤雨得雨,就像大宋皇帝老儿一样,后宫佳丽三千,用得着我给你撑面子?你别耽误我的时间了,我还要去参加族里的篝火表演呢!”铁木真假装要上马回去。
“哎哎哎,别呀安答,快跟我进去吧,我还需要你帮忙呢!”少王爷说着就一把死死拉住铁木真快步朝议事阁走去。
此时,汉域外面,一千多名脱了铠甲的汉子齐刷刷敲起了鼓,震天动地;又有数百人围着火把拾起的篝火跳起了草原舞。
博尔忽与博尔术二人以护送铁木真的名义潜入了汉域,先是在王爷府外巡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像,于是就爬上了少王爷的蝴蝶宫,正好可以躲在飞檐后面观察府内所有守卫得一举一动。
“哈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年轻有为的天城城主——铁木真。家志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你安答引座介绍啊!”老王爷看到赶来的铁木真,顿时满脸自豪之意。
“俊俏少年真乃人中龙凤啊!就不必劳烦家志侄儿了,我自己来说。”
“刚才在外面,少王爷已告知小子是叔父大人过寿,在此致以您最诚挚的问候。看您雄神威武、豪气凌云,想必在大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吧。今日一见,真是小子的福分!”铁木真站起来,以蒙古人特有的礼节向其致意。
“好眼力!老夫乃宋廷殿前司兼绥靖大将军——郭东虎。路过此地,特来看望我的哥哥和侄儿。来,铁木真,咱们大家先干一杯!”
“安答,你放心喝,这次我偷偷把你的酒全部换成了水,保证不会出像上次那个情况了。”少王爷凑到铁木真耳边低声说道。
“你俩快点儿,姑娘的事儿下去再聊!”郭东虎催促道,声音突然变得霸道洪亮,气势压人。
酒过三巡,少王爷满脸红光,醉意正浓的提议道:“叔父大人,为何堂妹还不出来,我还要和她比试呢!”
“哦?看来你们已经事先约好喽?我这就唤她出来,跳支舞助助兴,然后再看你们又要玩什么新花样!”郭东虎拍了两下手,只见身后的套阁门缓缓推开,走出一位飘带飞舞、青丝微束、桃腮玉颈、娇弱可人的小女子,虽有倾国倾城之美貌,却无做作扮楚之傲态。
“家志哥哥,多年不见还是这样喜欢争强好胜,一点儿都不懂得让着妹妹。”那小女子嘴角微扬,细声埋怨道,却始终没有看一眼铁木真。
“家志从小就这样,从不因为霖儿是个姑娘而让着她;霖儿呢,也从没有把这个哥哥当成男孩儿而依撒娇取胜。所以总是对同时看上的东西争个高低。”老王爷微笑着,眼睛合成了一条缝,甚是喜爱这个小侄女儿。
“我先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特意搬来了救兵……”
“不用介绍了,我知道,这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天城城主——铁木真嘛!小小年纪,却有这般本事,将来前途无量啊!没想到家志哥哥还有这么了不起的朋友,小女子郭霖儿,欢迎你赏脸前来为我父王祝寿!”郭霖儿打断少王爷的话,直接自我介绍道,却像极了他父亲的性子。
铁木真赶紧站了起来,右手拾于胸前,低头致意。
“哎呀,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今天一定要从你手中赢得那个妖媚的小野猫,留给你当丫鬟多浪费呀!”少王爷放下酒樽,猴急的催促道。
“好,你说吧,怎么比?”郭霖儿在铁木真正对面坐下,微微瞥了一眼少王爷的“救兵”。
“老规矩——单刀!”少王爷脱口而出,留下一旁不明所以的铁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