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摇头,“宫中一切都由陛下说了算,哀家身为宫一份子,陛下不准哀家死,哀家又怎敢死?
哀家知道定远王活不过这个凛冬,只怕除夕当夜就会身首异处,还望陛下大仁大德,允许哀家见他一面。”
楚萧冷声大笑,“你呀你,倘若他是你良配,二十多年前又怎会将你送进宫来?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给他人做嫁衣。对他这么好,他也不领情,何必呢?
这段期间,他被禁足皇宫,可一点都不安分呢……”
刘氏闻言娇躯颤抖,一滴清泪不自觉滑落。
错啊,错!二十多年前就错了,当初就不该支持他。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
楚萧居高临下,继续道:“知道吗?就在前两天,你的好儿子楚成,也参与了定远王的密谋,以示弱做伪装,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一切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闻言,刘氏慌了,慌的彻底。
楚成,楚成……她唯一的儿子。
懦弱无比的儿子,怎么会参与谋反?
不可能,一定是陛下在骗自己。
刘氏跪着过来,抱住楚萧的腿。
“陛下,不可能的,老三是无辜的,他是什么性格,没人比您这个当兄长的更清楚,他绝不会参与谋反。
他懦弱无比,没有大才,对您构不成任何威胁,还望您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
楚萧冷哼,“自然是你处处包庇的定远王干的好事,你觉得他是那种自己不好过,会让别人好过的人?
蛊惑人心,包括你亲哥哥刘国公,也已被他蛊惑,妄图想害朕,推翻朕。
虽说老三不是主谋,但愚蠢至极,竟也敢参与。”
刘氏全身冰凉,瘫软在地,脸上皆是绝望,还剩几缕青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白色。
看她这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动恻隐之心,叹了口气,楚萧沉声道:“还有两天便是除夕,不会太平,你自己考虑吧。
定远王不会甘心束手就擒,会最后一搏,若你愿意告诉朕,他数十年来隐藏的势力和军队都在什么地方,朕可以答应你放了老三,让他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
而你,朕也可以留下一命,甚至你若做的好,朕也不是不能将你送出宫,与老三母子团圆。”
楚萧已经仁至义尽了,让母子二人生活在一块,无需再在宫里冷冷清清,这是他给她最后的体面。
但这份体面,刘氏能不能把握得住,靠的是她自己,不是别人。
刘氏美眸内浮现挣扎,不管怎么选,她都很痛苦,不亚于用刀扎在她的心间。
她绝美的脸上,丝丝凄凉浮现。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就算她愿意为楚萧张腿,愿意被他杀,百般讨好,百般献媚,也不可能保得住老三。
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定远王,只想再见他一面,做一个最后的了断。
可她从没想过要背叛他,要将他数十年来的心血都告诉楚萧,这等同于在亲自推他进地狱。
她看向楚萧,目光带着复杂,“你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越来越冷血无情,手段深不可测……”
楚萧掀起一抹不屑的笑,“朕也曾是个无知少年,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
刘氏一脸苍白,抑制紧张,挣扎片刻后抬头道:“是不是哀家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你就会放过老三,让他当闲散王爷?”
她不奢求自己能离开皇宫和儿子生活在一块,但她要儿子活命。
楚萧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天子一言,重如泰山。他本就没犯多大的错,饶他一命无妨。”
……
外头也在如火如荼的做着准备,这段期间一入夜,就有打扮成太监的人进来禀告。
定远王比起数月前,憔悴不少,脸上满是胡渣,显得很落魄。
然而虎眸中倒是精彩奕奕,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暴。
“王爷,瑞阳的两处兵力,以及钱粮,皆被司婉柔吞了,不再听从咱们的指挥。”
假太监跪在地上,脸色难看。
这已经是连续几天来的噩耗,在外绸缪了二十多年的势力,竟被司婉柔一个又一个的侧反。
定远王嘴角扯出一抹嗜血的笑意,讥讽道:“人生如棋,一步错,满盘皆输。本王当初就应该杀了这贱货,不曾想北京她反咬了一口。
呵呵,无所谓,她不过是在拾本王牙慧。除夕夜,本王将最后一搏。
成,本王要大开杀戒,谁都逃不了。
败,粮也好,人也罢,本王一样也带不走!”
说完,他的虎眸迸射凛冽凶光,整个人近乎癫狂。
他已经没有理智了,将所有的资源都动用起来,策划兵变,甚至将能怂恿的人也都怂恿了进来。
可悲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全在楚萧的监视之下。
假太监迟疑道:“王爷,不如杀出京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找寻机会……”
定远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吼道:“狗奴才,连你也觉得本王比不上那个废物?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输给他?本王才是该得天下之人,为何要逃?
京城是本王的,大晋是本王的,本王为何要逃?为何要做一只丧家之犬?”
他低吼咆哮,犹如潜伏在夜间的野兽,伺机而动。
假太监惶恐不安,抹掉嘴角的血迹,颤抖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京城有万余兵马,足够突围……”
定远王疯狂大笑,自负到极致,“本王在除夕夜要与那昏君决一死战,就算本王死了,背叛本王的那贱人,也要付出代价,本王不会让她好过。”
假太监不在说话,内心叹息连连。
自从定远王被囚禁皇宫后,变化太大了,没有了往日的睿智,变得残暴嗜血,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豪赌。
其实,此刻已容不得定远王再做抉择,除了硬着头皮上,没有别的办法。
他面临的东西有很多,不仅仅只有楚萧,还有反咬他一口的,司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