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
一行人归途的速度,竟是要比离开时还快得多。吕白龙一路上绷着脸,脚步却是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许多。
这可苦了那些魂帝,进城后几乎是筋疲力尽,就差一个跟头栽倒在城门前。
若不是顾及纪宇在,要照顾脸面问题,吕白龙怕是早就甩下他们独自返回。
“小东,你带纪先生先去休息,我得先去找教皇陛下承认错误了。”吕白龙拱拱手,朝着圣山跃去。
能在武魂城中这般肆无忌惮飞檐走壁的,也只有这为数不多的几名供奉长老。
望着远去的背影,比比东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总觉得...龙爷爷对承担错误似乎过于热情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比比东看向纪宇,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你说,世界上有坚不可破的誓言约定吗?”纪宇摊摊手,反问道。
“没有!”比比东回答地意外坚定。“人类没有选择背叛誓约,不过是因为利益没达到理想的预期罢了。”
“还真是,现实的要命。”纪宇轻笑一声,“那如果是你们大供奉立下的誓约,要多么大的利益,才能让他选择背叛呢?”
“你们去追击唐昊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比比东皱眉,她直觉事情将会变得复杂。
“你的老师很快就会告诉你。”
纪宇摆摆手,“我累了,要回去睡觉。”
“等等,说清楚!”
“可是我好困...要不一起来,躺着说?”
“滚!”
纪宇啧啧两声,朝着自己的庭院走去。
圣山,斗罗殿。
嘴上说着要去见教皇陛下的吕白龙,却是直接越过了教皇殿,来到山顶。
他火急火燎地推开殿门,人未到,就要扯着嗓子喊出声。
殿内,千道流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中爆出白光,直直射进吕白龙眼中。
吕白龙身体一僵,无比突兀地,内心重新变得宁静。他调整呼吸,放慢脚步,轻轻关上殿门,来到天使神像前跪地祷告。
一刻钟后,才重新站起身,来到千道流面前。
“大哥”
“有什么事,说吧。”千道流表情始终没有改变,但他的存在,却能让一位九十五级的封号斗罗感觉到极度安全。
甚至吕白龙现在觉得,一头十万年魂兽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奉命去截杀唐昊和一个叫阿银的女娃,失败了。那女娃临时突破至八十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变出来一枚魂环。我可以确定,当时,没有万年级别的魂兽死亡!”
“自行凝聚魂环,十万年魂兽重修。”
千道流一言说破,吕白龙在旁边疯狂点头,“对对对,大哥,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就是不敢确定,才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见你。”
瞥了吕白龙一眼,千道流淡淡道:“老三,让两个娃...”
他本想说娃娃,却发现并不合适,斟酌一下,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算了,跟我来吧。”
两人往教皇殿去,吕白龙乖乖跟在千道流身后一步的身位。
其实从职务上来说,现在统率武魂殿的是教皇千寻疾,但在一共老供奉的心目中,他们追随的始终是千道流。
遇到大事,也是直接越过千寻疾,第一时间向千道流汇报。
论起实际地位,千道流才是武魂殿当之无愧第一人,若不是他主动退位,千寻疾根本没有冒头的机会。
甚至谁当教皇,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父亲,吕叔。”
千寻疾看着两人,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么短的间隔内,千道流竟然会亲临两次。
“老三,你把事情告诉他。”
得知原委后,千寻疾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亢奋起来。
“十万年魂兽!绝对是十万年魂兽没错!我们武魂殿有相关记载,虽然是只言片语,但魂兽重修可以自行凝聚魂环的情报是可以肯定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十万年魂兽选择这条找死的路!!”
“阿嚏”客厅中,躺倒在沙发上的纪宇揉揉鼻子,看向圣山的方向,竖起中指。
“而且,那个叫阿银的畜生,是跟着唐昊的!”千寻疾兴高采烈道:“之前,我们一直没有理由对昊天宗这块毒瘤出手,现在,我们完全可以以勾结窝藏魂兽的名义通缉唐昊,不,是通缉整个昊天宗!!”
“我要一举,将他们连根拔起!”
“十万年魂兽,昊天宗,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哈哈哈,那唐昊不会不知道身边跟了个畜生吧?怕不是天天抡那破锤子干打铁的活,把脑子给敲傻了!”
千寻疾越说越高兴,整个教皇殿里回荡着他的声音,高座上,千道流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
蓦地,等千寻疾平复心情,才发现一直自说自话,迎着父亲平静的目光,讪讪地低下了头。
死一般的寂静。
吕白龙坐在旁边眼睛看着茶杯,似乎是在研究上面的花纹,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凑过来参加这种父子局。
许久,千道流才轻叹一声。
听着他的叹息,千寻疾在衣袖中的双手猛地握拳!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每次自己的表现不让父亲满意,他就会发出这种叹息。
没有责骂,没有说教,只是一声叹息
这该死的叹息!!
就像是魔咒,狠狠箍住千寻疾的心脏,让他百抓挠心,憋闷委屈却又无处发泄。
他当然知道自己父亲想要什么。
这位天下第一的父亲,实际上就是一个吝啬的菜农。他无比可怜而又珍重地在泥土里种下一颗种子,期待着种子长大发芽,成长为通天的大树!
而自己,却只是一棵不合格,连抬头仰望都费劲的歪脖子树。
菜农父亲所期待的,也只剩下祈祷歪脖子树下一代所孕育出的种子,能够创造奇迹了。
在父亲眼中,儿子最大的价值,仅此而已。
正因如此,千道流才会包容千寻疾的一切错误,教他修行,给他地位,甚至是默许比比东的存在。
不,那不是包容,只是千道流懒得去多说什么。
那种轻蔑、不屑、甚至对朽木的厌恶和无奈的忍受,都浓缩在一声轻轻的叹息里,陪伴了千寻疾整个人生。
他受够了!
千寻疾抬起头,露出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笑脸来,谦恭地问道:“父亲,您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