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乐然用力闭了闭眼,片刻后,那些破碎的片段尽数消失。
他长长吐出口气,心慢慢平息下来。
“没事吧?”黄子辰则一脸紧张的等在他旁边。
“你要是那么担心我,还刺激我做什么?”池乐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话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
黄子辰张了张嘴,正想把一切全盘托出,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闻言,池乐然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光。
看来,这人不仅认识他,还对他过去的事很熟悉,连他身上中了毒都知道。
连林富和云娘都不知道!
“别摆出那副神情!”黄子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他头上又敲了一下,“我要是真想对你不利的话,还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吗?”
那确实。
池乐然又沉默了。
“你这是失忆一趟,连脑子都丢了啊!”黄子辰还是不满意,又抓着池乐然叭叭几句。
实在不是他想趁人之危,在池乐然不清醒的时候欺负他。
而是……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隐隐占一点上风。
“你不失忆也没脑子。”池乐然黑着脸道,随后,又不耐烦的催促,“行了,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不能告诉你。”黄子辰一改先前的嬉闹,神情严肃起来。
他都准备好了,结果告诉他不说了?
耍他呢?
池乐然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啊。”黄子辰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哪能不知道他心头在想什么。
“你之所以会失忆,多半是因为你体内的毒素在作祟,但同时,失忆也相当于给你多了一层保护。”
黄子辰只要一想到池乐然中的毒,心头就是一阵气血翻涌,但在池乐然面前,他却不得不装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毒极为罕见,是南疆那边传过来的,我们……至今未找到解药!”
说到这里,黄子辰的眼眸中染上浓浓的愧疚:“我要是现在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就相当于是在害你啊!”
池乐然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他眯了眯眼,一针见血地问:“那你方才还问我毒解没解?”
若是他中的毒真的像黄子辰说的那么罕见的话,他就不应当提出这个问题才对。
“这个……”黄子辰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把他糊弄过去。
但是被他冷然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黄子辰实在扛不住,干脆直说:“是我来之前,拜托国师给你预测了下,他说,你的生机在此处。”
等他将信将疑的从京城来到临安县,见到活蹦乱跳的池乐然时,就完全信了这句话。
“国师?”池乐然慢慢念了下这个称呼。
在朝晋王朝,国师代表的可不是神棍,而是一种尊荣,更是代表了人民的希望。
哪怕池乐然没有记忆,也知道这位国师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同样的,能请动这位有本事的国师,可不简单。
电光石火间,池乐然盯着面前一脸担忧的男人问:“黄子辰?你本名,叫宁子辰?”
宁子辰,本朝的第五位皇子,由皇贵妃所生。
虽说不是嫡系,但同样地位尊贵,其母家是大将军家,很有权势,也是唯一能和太子一较高下的成年皇子。
不过比起太子的高调,宁子辰就要低调许多。
民间关于他的传言,无非就是些桃色艳文。
就连皇商对他的评论都是此子难堪大任。
不过大概是出于直觉,又或许是出于残存的记忆,在见到宁子辰的第一面,池乐然就觉得那些传言只能当做传言听。
宁子辰,绝对不简单!
最起码,绝不会如同民间传言一样中庸无能。
“怎么失了忆还是这么聪明……”宁子辰倒是没否认,只是不甘心的嘟囔。
他还想借着身份唬池乐然一下呢!
闻言,池乐然神色略微尴尬。
倒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宁子辰暴露了太多信息!
仗着民间不敢直呼皇子的姓名,他就干脆连遮掩都不遮掩,只改了个姓,偏生池乐然脑海中就闪过宁子辰的名字。
再加上能请动国师,不是皇亲也是国戚。
两者一结合,不就轻松猜出他的身份了吗?
“我们两个以前关系不错吧?”眼眸转了转,池乐然忽而凑近他问。
他从先前宁子辰对他的亲昵姿态就能窥见几分,不过还是想问一下确定确定。
何止是不错,说是亲兄弟也而不为过。
池乐然同父同母的兄弟和他的年龄相差有点大,虽然对池乐然也很爱护,但是要做的事也挺多的,到底玩不到一起去。
但宁子辰不一样啊!
两人同龄,连兴趣爱好都差不多,池乐然又能理解他的抱负和理想,两人自然是越走越近。
毫不避讳地道,他愿意为了这个好兄弟两肋插刀!
“……嗯,还行。”不过看着池乐然兴奋的神色,宁子辰顿了顿,还是顺着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你明天和槐槐谈生意的时候,记得多让点利啊。”池乐然丝毫不觉得他是胳膊肘朝外拐,“槐槐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槐槐这些日子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呢!
宁子辰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那你怎么不心疼下我做生意也不容易呢?”
“你一看就是个奸商!”池乐然想也不想地道。
宁子辰直接被他气笑了。
啊对对对。
他是奸商,林槐衣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脸,干净的手不沾染半点尘埃。
不过他这种奸商,也做不出来把一两文就能收到的菜转手卖九文。
扣除各种费用,林槐衣也不过是净赚五六文罢了。
林槐衣怎么会是奸商呢?
“槐槐是要养家糊口,她一个小娘子做生意要遭受多少歧视,多赚点,不是应该的吗?!”池乐然据理争辩。
明白了。
他的好兄弟是彻底被那小娘子迷的神魂颠倒了。
宁子辰把被子一拉,粗声粗气地道:“睡觉!”
他明天非要狠狠坑那小娘子一把不可!
而另一边的屋子,一直闭着眼睛的林槐衣睁开眼,眼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