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空着双手的妇人。
妇人的五官长得很好看,肤色白皙,很有成熟妇人的韵味,年轻时候,该是十里八村的美人吧!
跟在妇人身后,是一个脸庞和妇人有几分相似,清清秀秀的少年,手里还拎着篮子。边上,还有个比少年,年长些,背着把锄头,腰上别着镰刀的,肤色稍黑的男子,岁数看着和刘长富差不多大小。
一家三人正朝半山腰这边爬上来。
男子时腾出一只手来扶一把走在前面的媳妇。
纵使如此,妇人还是走得怨声载道。
“早晓得这山坡这么难爬,我就不上来了,让你们哥俩上来就行了。这一趟爬上来,我的命也搭进去半条!”
少年听着妇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一双秀气的眉头都快皱一起了。
“娘,这话你都叨叨路了,别说了!”
后边的背着锄头的男子出声道。
妇人扭头瞪了一眼男子,怒道:“为啥不说啊?老娘我爬的腰酸背痛哦!”
男子轻叹一口气,“再腰酸背痛,那也是我爹,咱一年就来这么两三趟,娘就少说几句吧?”
“是啊,娘!爹才去了没几年,咱就这么数落,爹在底下晓得了,该多心痛。”男孩儿也出声,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自己的母亲。
妇人哼哼几声,总算没再数落,臭着张脸,继续往上爬。
一路的骂骂咧咧,踹石子,狠踩花草,将心里那股子邪火,全都撒这些上了。
“不行了,我是真走不动了,你们俩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下来……”
就在妇人再一次赖在原地不肯前行的时候,一抹壮朔的身影来到了她的跟前。
“穆家婶子,我来扶你上去吧!”
粗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妇人的手臂,也被一双粗短肥胖的小手拽住了。
穆寡妇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一把夺回被刘翠翠搀扶着的胳膊。
用力过猛,抽的往后踉跄了几步,被后面的穆家长子,穆一飞一把扶住。
“娘,你小心些。”
穆寡妇防狼似的将穆一飞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刘翠翠,恶狠狠的问:“你不是嫁人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穆寡妇自从丈夫死后,没事基本家闷在家里织布,干活,两耳不闻窗外事,别人不到她耳根前故意说,她也就不会知道。
对于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儿基本都不知道,更不会晓得刘翠翠死了男人成了寡妇的事儿。
“回婶子话,我是来陪我爹上坟的。”刘翠翠仿若没听到穆寡妇语气,一双小眼朝她身后的穆一飞偷偷瞥了一眼,娇羞的垂下眼,捏着嗓子道。
然后转头对穆一飞,操着自以为最温柔的嗓音问:“一飞,你这是陪你娘上山给你爹上坟啊?”
对于刘翠翠明知故问,穆一飞淡淡的嗯了一声。
穆寡妇瞧见刘翠翠那如狼似虎,恨不能吞了自己儿子的眼神,咒骂的话语就要破口而出,突然就瞥到了前面半山腰处,坐在石头上歇息的刘家人,到了嗓子眼话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离我家一飞远点。”穆寡妇冷哼一声,拉着穆一飞就朝离刘家最远的石头走去。
对方人多势众,吵不过,打不过,她躲得起。
……
那边,老刘家的男人们都凑在一块儿抽旱烟,有的在喝水。
也都看到了刘翠翠跟着穆寡妇经过,去了最边上的石头。
刘老头和刘大栓,刘河明等知道些什么的人,脸色都在同一时间变了下。
都对刘翠翠的此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刘月瑶这边,也拿出了水袋子来,跟林氏刘长生分着喝。
一扭头,就看到刚才还弱柳扶风的小姑刘翠翠,竟然在一个气喘吁吁的妇人跟前献殷勤。
刘月瑶愕了下。
这小姑,小宇宙咋爆发了?还这么有爱去搀扶老弱妇孺?
很显然,看那妇人青黑的脸色,就知道刘翠翠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随即,她就瞥到了穆寡妇的身边还跟一个少年和男子。
刘月瑶突然像是明白了啥!
后边的穆一辰一眼就瞅到了坐在石头上的刘月瑶,上前招呼。“瑶儿,你也陪婶子来上坟呢?”
“是啊!”刘月瑶脆生生的笑道。
她对穆一辰这个清秀少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上回还帮着她挡李狗蛋他的打来着。
穆寡妇见小儿子又和刘家傻子对上话了,气的差点跳起来,刘家的女人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毁了自家大儿子名声不说,还想毁小儿子?
穆寡妇冷声呵了一句:“一辰,你给我过来。”
穆一辰见穆寡妇在喊自己,和刘月瑶说了一声回头见,便匆匆走了。
刘月瑶见大家的神色不对劲,这其中应该是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事儿,悄声问起了林氏。
原来,刘翠翠没嫁人之前,心里念着穆一飞,有一回儿终于壮着胆子拦住刚下地回来的穆一飞去路,跟他告了白。
那时候穆一飞和穆一辰的爹去世了才两年,穆一飞就以守孝三年,委婉的拒绝了刘翠翠。
可人家刘翠翠一根筋,甜蜜的将这句话的意思理解为穆一飞过了守孝期三年,就会娶她。
自那起,刘翠翠以穆一飞未婚妻自居,逢人就说自己是穆家的准媳妇,还隔三差的去穆家寻穆一飞。对此,穆一飞也头疼,奈何嘴笨,之前就因为他没说清楚人家姑娘才误会的,他怕越解释越麻烦,只能躲着。
时间久了,村里人都当真了,以为穆家和刘家私下说好了媒,要结亲了。
有个之前家里姑娘跟穆家说过亲,被拒绝的村妇碰到了穆寡妇,明里暗里嘲讽穆家,还以为眼界高才拒绝了自家姑娘,搞半天是喜欢刘翠翠这种的。
穆寡妇一听还得了?直接杀进了刘家大闹了一番,两家自此撕破脸。
刘翠翠连带着整个刘家成了木家村最大的笑话。
贺氏和刘老头赶紧找媒人给刘翠翠说了媒,送上了花轿,这事儿才消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