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阳镇道木家村,二十多里地。
搁在清晨,傍晚赶路倒没啥。可这会儿是响午,又是夏季初,日头比之其他季节时,热的不知多少倍,毒辣啊!
这才没走出城门口多少路,高挂在头顶的日头就晒得刘月瑶脸蛋红补补的,额角开始冒汗丝了。
刘长富还小的时候,刘老头一门心思的想靠种庄稼养家糊口,读书写字根本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给屋里的子孙后背灌输的也是这个思想。
从刘长富开始懂事,刘老头就领着他下地干活。
六七月份的响午,刘长富也不是没晒过,更何况现在还只是五月份。
且他的脚力好,平日里江阳镇和木家村两头跑都是这么走着来回的。
所以,现在的他即使两手提着东西,也没觉着累。
可刘月瑶不一样,她是个女娃儿,脚力肯定不能跟他比。
瞅着她这么一副蔫样,打心底里有些怜惜。
“瑶儿,咱不赶着时间,要不去前面的树林子歇下脚吧!”他道。
现在太阳忒晒了,刘月瑶热的都快走不动了,遂点点头,“好,前面那棵树大,咱去那歇吧。”
两人来到路边的柳树下,刘长富将手中蔬菜吃食和物件轻放在地上,和刘月瑶一起寻了块石头坐下。
赶了一路,日头那么大,口渴是铁定的。
可附近没有水源,也没有能盛水的物件。刘月瑶只能从空间拿了一只用竹子做成的水壶来。
她揭开上面的竹盖子,仰起头来对着竹筒就是一通狂饮。
“真解渴。”
几口灵泉下肚,刘月瑶浑身舒畅,精气神瞬间回来了。
她抹去嘴角的水渍,还忍不住打了个满意的水嗝,然后将剩下的半筒递给刘长富,“哥,你也喝些吧!”
“瑶儿,你啥时候带的水啊?”刘长富看着刘月瑶手中的竹筒,很是疑惑。
“早上出门就带了呀!一直绑在后腰上,衣裳挡着,所以哥你没注意到。”
刘月瑶随口就扯了一个慌来,视线却一直盯着竹筒,没敢看刘长富。
谁人没事会盯着人家的背影看!
刘长富也就没多想,以为真是自己没注意到,应了一声,接过刘月瑶递来的竹筒,仰头就灌了起来,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底朝天。
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口渴,喝口普通的水都觉着甜!”刘长富叹。
他将竹盖重新盖回去递给刘月瑶。
刘月瑶嘻嘻笑着。
“吃饱喝足,休息够啦,哥,咱接着走呗?”她从屁股下边的石头上站起来,招呼着。
“嗯,好!”
刘长富将地上的东西提起来,两人继续往木家村的方向走去。
“前面的姑娘,公子,请留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车轮子碾过地面的声响传来。
伴随着还有两人熟悉的声音。
两人脚步刹住,只见后边,去往江阳镇方向的道路上,奔来一辆马车。
见到马车前边坐着的俩人,其中一个是见过两回,那个叫阿福的小厮。
刘长富方才与刘月瑶说话时带着的那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也彻底的隐匿不见了。
很快,马车离两人三米外停下。
“做啥?”刘长富问。
他的语气不太好,还在为阿福刚才的过河拆桥不待见他。
阿福看见刘月瑶就跟见着救命稻草似的。
从马车上跳下来,激动的跑到她的跟前,热切的道:“我家老爷晓得姑娘和公子先前的拔手相助,特地吩咐小的前来请姑娘和公子去镇上一见,当面答谢。”
刘长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看穿一切的刘月瑶却忍不住偷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这没啥,也用不着当面道谢,换做别人,我们兄妹二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撂下这话,她转身就要走。
刘长富也转身,跟上刘月瑶。
“哎,姑娘,你莫急着走呀,我话还没说完哪!”
阿福再次追了上来,挡住了刘月瑶的去路。
刘长富长腿一跨,挡在了刘月瑶跟前,有点不耐烦的冲阿福道:“都说了不用道谢了,你还要做啥?”
阿福并没有半丝恼怒,反而讨好一笑。
“公子,小的没有恶意,实在是老爷再三叮嘱一定要将姑娘和公子带去当面道谢,小的一个下人,哪敢违背啊!”
“你回去跟你家老爷回复,就说谢意我们兄妹二人领了,可惜家中有事,急着回去,就不去相见了。”
闻此,阿福急了,恳求道:“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吧!”
“实在不行,求姑娘且先随小的走一趟,救回我家少爷的命,事后,小的再慢慢给姑娘你赔罪,成不?”
“你家少爷怎么了?”刘月瑶微微皱了下眉头,问。
阿福晓得是蒙骗不成,索性双膝一屈,直接给刘月瑶跪下,坦白道:“不瞒姑娘,那庸医刚愎自用,不听姑娘的提醒,此刻我家少爷躺在床上已是命悬一线……”
刘月瑶还在犹豫。
“姑娘,我晓得你医术高明,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少爷吧!”
说完,阿福直接将脑门重重的砸在地上,给刘月瑶磕了三个响头。
刘月瑶赶忙上前不拦截,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别这样,我的岁数比你小,可受不起你的这一记响头。我答应随你一起去救人就是了,我是个大夫,你刚才若早些将实情说出,我定当不会推辞。”
小厮感激涕零,在刘月瑶的搀扶下,站起身,还一个劲的给她道谢,“多谢姑娘宽宏大量,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先别忙着谢,你现在先把你家少爷现在的情况先告诉我!”
“姑娘先上马车,小的在路上给你详细诉说。”
……
医馆这边,郑大夫匆匆赶来少年所在的屋子。
瞅见他这满脸涨红,满嘴火炮的情况,也吓了一跳。
“不对呀,我通常都是这么正骨的,今个哪里出岔子了呢?”
他俯着身去探少年的脉象,又去摸额头。
东摸摸,西摸摸。
也拿不出个应急的章法来。
妇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被丈夫半拥在怀中。
“相公,这可咋办呀?涛儿再这样烧下去,命怕是要没了呀!”
“没事的,大夫不是在跟前吗?阿福也去寻那那个小姑娘了,涛儿会没事的。”
男人搂着妻子,一边冷静的安慰着她,一边心里期盼着阿福快点将人寻来。
那边,郑大夫也是一脸的惊慌凝重。
“快,去煮退热的药汁!”
“你去拿我的银针来,我给他扎针让他醒!”
他手忙脚乱的分派着边上的两个伙计。
伙计领命,掉头就往外跑。
就在这当口,少年翻白眼了,嘴巴里牙关咬得咯咯响。
郑大夫赶紧伸手去掐少年的人中穴,试图掐醒他。
却被昏迷中的少年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喂……”
他抖着被咬的手,在那倒吸着凉气。
而床上的少年,口里已经在翻白沫了。
“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