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竞争,哪怕是亲人之间,也会拼命的表现。
顾倾城送走了顾二嫂,没过两天,就迎来了大侄女谷雨和弟媳妇儿。
谷雨十二岁,年纪小,却是真的能干。
进了门就挽起袖子,将一盆盆的尿戒子端到院子里,都没用热水,就闷头洗了起来。
老四媳妇也不甘示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跟在顾家帮忙的学徒学会了烧蜂窝煤,摸清了油盐酱醋等的摆放位置。
中午的时候,顾倾城回来喂奶。
就看到满院子挂满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尿布,以及饭桌上摆放的两菜一汤、一笸箩热气腾腾的大馒头。
其实,有学徒工帮忙,顾倾城家里不缺干活的。
只是作为大师傅,也不能总让学徒干活。
徒弟伺候师傅,虽然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可到底是“封建糟粕”。
若是被有心人举报,还是会引来麻烦。
当然,以顾倾城目前的地位,她也不怕。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更不用说,再过两三年——
在民国那个小世界,顾倾城可是活到了2015年,她虽然住在丑国,没有亲身经历过国内的风风雨雨。
可是那些重要的事件,顾倾城还是知道的。
……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不要轻易落人把柄。
顾倾城最初会提携娘家人,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多一手准备,总不会错。
师傅不能把徒弟当做牛马的使唤,但娘家的侄女儿、兄弟媳妇等,却能好好的照顾姑姑(小姑子)。
这是亲戚之间的照顾,不是雇佣关系,也就谈不上剥削!
顾倾城的原则是,她不会吝啬好处,只要对方足够聪明足够能干。
且,她对于亲情并没有太过的执着。
她对任务世界的父母、兄弟等,能够理智、清醒的对待。
先谈利益,再谈感情。
没有了期待,也就无所谓伤心。
所以,她不会像一些书中的女主般,宁肯便宜了外人,也不愿照顾自己的极品血亲。
那些女主,就是对亲情有了期许,一旦没能得到回报,就会分外的痛恨。
恨,是源自于爱。
顾倾城就没有这方面的纠结,她不爱,也就不怨恨。
不期许,也就不会失望。
她可以拿着利益做钓饵,用亲情做掩护,让自己和家人达成某种程度的“共赢”。
家人可以得到好处,而她也能有人伺候,何乐而不为?
谷雨和顾四媳妇的到来,让顾倾城的日子愈发舒坦了。
谷雨这个小姑娘是真的能干,也没有太多的小心思。
刚来的时候,是因为有父母的耳提面命,她不得不乖乖干活。
来了几天,发现三姑家吃得好、住得好,还能有新衣裳,她就打从心底里愿意伺候三姑和表妹表弟。
同样是给孩子洗尿戒子,在自己家,都要用冰冷的井水。
在三姑家,却能用热水!
三姑还给她买了雪花膏,哎呀,那么滋润、那么香。
涂到脸上、手上,小姑娘都觉得自己变漂亮了。
顾四媳妇呢,除了来享福,更多的还是要好好表现。
她家男人还在农村等着呢。
她不如顾二嫂手巧嘴巧,但她心细,爱干净。
总能把小院收拾得利利索索。
顾倾城的小儿子乔向阳,也被顾四媳妇照顾得很好。
苏安琪来串门的时候,都忍不住赞叹,“顾姐姐,你家弟媳妇真能干,到底是自家人,比我家的刘姨还细致、周到。”
苏安琪口中的刘姨,是苏家的老仆。
在苏家干了二三十年。
解放后,刘姨也没有离开苏家,而是从卖身变成了雇佣。
刘姨对苏家也算衷心。
但身份的改变,还是有了微妙的不同。
苏安琪也说不上来。
但,看到顾四媳妇那么殷勤周到,苏安琪才意识到:刘姨只是把苏家当成了雇主,而不是家人。
虽然刘姨总是嘴上说“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早就把你们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但,亲与不亲的,不能只靠嘴说说啊。
有些时候,刘姨还是存了私心。
苏安琪愤满过,觉得自家对刘姨不薄,她为何还这样?
苏安娜作为活了两辈子的人,也经历了暴风骤雨,她反倒更加释然:“刘姨已经很好了!”
至少,她没有反过来咬苏家一口。
她只是不够完美,却还是个有良心的人。
苏家最艰难的时候,刘姨离开了,但她没有落井下石。
在临行前,她还语重心长的提醒苏安娜。
可惜那时的苏安娜只想着爱情,舍不得毁掉和初恋最美好的记忆,终究酿成了大祸。
险些害了自己,也害了家里人。
苏安娜一想到前世的种种,就忍不住的懊恼、自责。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了。
对于刘姨,苏安娜还是感激的,更多了几分宽容。
苏安琪:……反正就是不如人家顾姐姐的娘家人好。
前面有个二嫂,现在又有了侄女和弟媳妇。
哎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硬是把顾姐姐家的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那些学徒想来表现,都插不上手呢。
顾倾城:……
她看着苏安琪那双天真烂漫的眼睛,真是不忍心道破真相。
现实太残酷啊。
她真怕这个被娇养在温室的花朵儿承受不了。
不过,苏安琪不小了,也该面对现实了。
所以,在苏安琪再次夸奖顾四媳妇能干的时候,顾倾城说道——
“其实,我跟老四媳妇的来往并不多。她进门的时候,我早就嫁到了城里。”
“一年到头,我和她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够见上一面。”
两三年下来,也就见了两三面。
这样的两个人,彼此间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还是我帮弟弟介绍了你们的外祖父,那位艺术精湛的韦大夫。”
“我与四弟和四弟妹的关系才亲密了许多。”
“学了几个月,四弟的医术已经打好了基础,需要更深一步的‘培训’。”
“而我恰巧又给二哥弄了个司机培训的名额,所以,四弟妹跑来城里照顾我了!”
若是换个其他人,顾倾城肯定不会这般的“推心置腹”。
但苏安琪这小姑娘对自己很是赤诚,她顾倾城呢,也确实沾到了苏家的光。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顾倾城也愿意把苏氏姐妹当好姐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苏安娜是支线任务的许愿人,顾倾城注定要跟苏氏姐妹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
所以,顾倾城必须要让苏安琪“成长”起来。
如果她还是这么的单蠢,总有一日,会惹来麻烦。
兴许还会牵连到她。
顾倾城素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习惯了未雨绸缪!
“啊?”
苏安琪听傻了眼。
顾姐姐都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亲如一家,更多的只是利用!
这么的赤果果,这么的血淋淋,苏安琪只觉得自己坚守的真善美,都要被击碎了。
“她、她利用你!而你、而你也在利用她们?”
苏安琪心里纠结,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顾倾城见她这样,禁不住莞尔一笑,“怎么能算是‘利用’?”
“这应该是互利互惠!且,如果她们不是我的亲戚,她们连被我利用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的这句话,顾倾城说得骄纵又霸气。
苏安琪却认真的点点头,“说的也是!顾姐姐你可是国宝级的技术大能!”
“国宝级”三个字,可不是苏安琪作为一只颜狗的无脑吹,而是从她那个严谨、刻板的技术宅父亲口中说出来的。
苏振华作为一个纯粹的技术宅,却能如此推崇顾倾城,足以证明,她的技术是真的牛!
而这样的人,注定会被人尊敬,也会被人巴结、讨好。
比如经常出没顾家的那些学徒工,各个争着抢着给顾倾城干活儿。
所以,顾倾城说自己不缺人利用,还真不是吹牛!
但、但——
苏安琪还是觉得别扭。
顾倾城收敛笑容,正色道:“血亲固然重要,亲情也十分可贵。”
“但,人生在世,总绕不开各种利益。”
“被利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包藏祸心的利用。”
“只要是相互付出,彼此都能得到实惠,‘利用’、‘被利用’又何妨?”
顾倾城把真相的残酷告诉苏安琪,不是要把她吓坏,要让她从此对这个世界失望。
她是想提点苏安琪,不要太过于理想化,多多品尝人间的酸甜苦辣!
苏安琪的三观再次被颠覆,又被重塑,然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开始学会遇事多思考。
比如——
半个月后,苏安琪收到了一封辗转从毛熊寄来的信。
“阿廖沙!是阿廖沙!他没有忘记姐姐!”
苏安琪受父亲和姐姐的影响,也学过俄语。
看到信封上的外文,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安琪很兴奋,拿着信就往机械厂跑。
顾倾城坐完月子,刚刚回到厂里上班,就跟领导提了建议。
苏安娜这个大四的学生,顺利来到顾倾城身边进行学习。
所以,这段时间,苏安娜准时准点的在机械厂上班。
苏安琪想要找到姐姐,就只能往机械厂跑。
“苏安琪,你又来找你姐姐啊!”
刚进厂区,苏安琪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晦气,怎么遇到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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