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负责开摩托车,云拧坐在后面,九点多钟离开寨子,前往团天寨子。
入了村子,云拧明白了为啥这个寨子叫团天。
他认为自家居住的山算是高山,然与团天寨子的地势相比,小巫见大巫。
团天寨子坐落在全江黑县最高的山峰,山峰就叫团天山,海拔高达两千五百多米。
从云拧老家寨子看过来,隐约可见这座山峰。可是由于一座座的重叠着,看过来的时候,觉得高度相差无几。
今天是第一次登上这座山,以前从未来过。身处此地,云拧发现这座山真的很高。
从老家寨子出发,一直是下山,降落到乡政-府所在的谷底,弯道不少。
从乡政-府到团天寨子,道路何止是十八弯,是十八米一个弯道,绕得云拧都晕头了。
“四叔!原来我们乡上,还有这么高的山。从老家的方向看过来,觉得这座山不怎么样。亲自来了,才感觉山的高。”
“嗯!这座山确实高。你坐稳了,别乱动身子。”
摩托车缓缓驶入寨子。
寨子坐在的位置还差不多,是一小块平地。
几分钟后,摩托车停靠在一栋二层楼的水泥房的院子。
“四弟!你们终于到了。”一位黑黝黝地汉子光着膀子从屋里走出来。
云拧吸了吸鼻子,有点奇怪,自己穿了衣服都有点冷,这位大哥光着膀子还冒汗?
下一秒钟,一阵风吹来,云拧感受到一丝热热的风,有点释然了。
但是又一阵疑惑,这团天寨子坐落于接近两千米海拔的位置,为何有一股股的热风?
从山脚上来,一路都是冷飕飕的风,他都吸鼻子了。到了这个寨子,尽管太阳出来了,风不该是热的呀!
云拧不了解气候。但是知道了为何团天寨子坐落这个位置,因为有热风嘛!
“小云!他是黄哥,和我杀过鸡,喝过鸡血的兄弟。你叫叔叔吧。”四叔放下头盔,挂上龙头。
“黄叔叔!麻烦你了。”云拧手中提着装有猪肉、香烟、瓶子酒的袋子。
黄叔叔哈哈的笑了,“小云呀!我早听说你了,终于盼到你来我家,进屋,进屋。你四叔,我们是拜把子的人,这儿也是你的家,别客气。
几年前,四弟说侄儿子读书争气。昨天晚上他不打电话,我还晓不得你进入了交警队。恭喜恭喜。”
云拧四叔抖抖身上的灰尘:“黄哥!拜托你的事情,如何?”
黄叔叔胸有成竹的说:“他老公在屋里,我早早的喊他过来坐,还有另外几个人,大家做他的工作。真是的,赵老三和他小婆娘以为躲在寨子,不用接受制裁了,大白天的做白日梦了。
小云!放心,我们是一家子,你的事情,就是叔叔我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在犟,还不是得讲一个道理。他们犯法了,得接受处理。”
四叔递过香烟:“黄哥!辛苦了。”
“一点小事,又不是上天拿月亮。”黄叔叔接过香烟,“进屋,进屋。肚子饿了吧?饭菜准备好了。”
见到四叔的拜把子兄弟拍着胸口说没有问题,云拧的心安定了。
四叔的拜把兄弟等于是自己的叔叔。叔叔都这么说了,做当事人的思想工作,不会遇到困难了。
四叔递过装着烟酒肉的袋子,“哥!小侄难得回来一趟,带了点心意。”
黄哥瞅了瞅云拧和四叔,“四弟!搞什么动作?家里有陈年腊肉,烈酒,还有野鸡呢。昨天晚上,我入山,打了两只野鸡,正好尝尝新鲜。人来了,我就高兴,还提东西干嘛?”
“侄儿子的心意,心意。”四叔眯笑着,抽着烟。
三个人说着话,进屋。
屋内坐三四个男人和几位妇女,还有一桌丰盛的午餐。
或许是农忙结束,大家都有时间在家里闲暇一下。
其实大家都没有闲着,妇女们一个个拿着针线,缝制哈尼族的服饰。
男人也不是天天的喝酒,今日特意等着云拧和他四叔,闲下来喝两口。
落座之后,黄哥对着一位最年轻的男子说:“赵老三!你是出去外面混过十几年的人,多多少少晓得点法律常识吧?
不懂几个猫字(文字),你和你媳妇也考不了驾驶证。哪像你哥哥我,猫字不识一个,考一个摩托车驾照整了十多次。今天叫你来家里坐坐,是我小侄来找你。什么事情,你心里明白吧?”
赵老三抬头望了望云拧,喝了一口包谷酒。
“黄哥!我家婆娘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警察来抓人,大家都说保护寨子里的人。今天,你帮着警察说话,黄哥不够意思吧?”
黄叔叔不气恼,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另外几位男人也一同喝了一口。
一位牙齿黄黄地男人出声:“赵老三!黄哥帮理不帮亲。两个月前,交警来了,黄哥说过好好配合,你们灌醉了黄哥,鼓动大家威胁交警。
你说,你都混成了什么?晓不得扫黑除恶吗?派出所天天说,不能集中闹事,你没有听见吗?派出所抓了你,你好受了。”
赵老三不耐烦的瞥了瞥这位,愤愤地喝一小口。
“赵老三!那天交警来找你家,我是支持你,毕竟我们农村人吃几口酒,开摩托车,天经地义。
但是你婆娘是喝酒后在县城的高速公路开车,差点撞到人,看看你的脸孔,现在还有一道疤痕。你们两口子吃酒,开小车,车那么大,你以为是摩托车吗?”一位胡子拉扎的大叔指指赵老三。
脸孔有疤痕的男人第三个出声:“交警清清楚楚的给大伙儿看了你们两口子开着面包车撞隔离带的视频。你得多谢谢老天爷,那天你们两口子没有撞到人,也没有翻死你们自己。
下次,警察来找你家,我是不会帮助你了。一个不小心,乡上派出所的人来,一个一个的抓走了,关几天,不难受吗?”
几个妇女同样七嘴八舌的说了赵老三。
云拧听了一个大概意思:赵老三和他婆娘金采梦到双龙烧烤城吃烧烤,回县城是走高速,两口子都喝了酒,车子是金采梦开,撞到护栏。这个简要案情中有细述了。
他不知道的是违法办的同事来团天寨子,他们镇定被寨子的人包围,阻挡带走人。
大家明白了真相,的确是赵老三两口子喝酒开车,不会再帮助他们第二次,劝说赵老三积极配合交警。
黄哥拍拍赵老三的肩膀:“前几年修建水电站,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他们的下场,大家都看见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大家过着幸福的日子,你偏偏犯事,还鼓动寨子里的人。我跟你说,人家公安不认真,认真你着了。”
赵老三歪着脑袋:“你们是逼死自家人,还是不是同寨子的人?”
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你没有占理。”
黄哥和几位酒友七七八八地做着赵老三的思想工作。
云拧和他四叔两个人没有插话,两个人赶了四十公里的盘山公路,肚子饿了,哈吃哈吃的吃着红米饭、野鸡煮腌菜、陈香的腊肉。
吃饱了,云拧四叔开始散烟。
云拧买了一条烟云,两百二十多元一条的那种,花费了四分之一的经费。一只猪脚和三公斤的后腿肉,花去了四百五十元。本打算买几尾鱼,都搁置了,钱不够了。
“四弟!好烟呀。二十二块一包的烟,你真舍得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黄哥点燃香烟,美美的喷出烟雾。
云拧四叔连连摆手,“云拧第一次来,你又是他叔叔。他不花费点钱,说得过去吗?你能抽上这么贵的烟,也只是这一次了。
以后云拧来,不会再买云烟,带红塔山了。他的工资少的可伶,都不敢找女朋友,不会再带好烟了。”
几位吃酒的男子和刺绣的妇女提前知道了黄哥的拜把兄弟的侄儿子是交警,今天来团天,是为了赵老三和他婆娘喝酒开车的事情。
听到黄哥和拜把兄弟说着烟云,纷纷插话。
“单位的工作人员,这几年的确难过。”
“我家有个远房亲戚,他姑娘考取乡政-府,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还以前借的钱。”
“别说其他人了,我家儿子,当老师三年了,准备在县城买房,没有首付款。我老公又不得不出去做伙计。县城没有一套房子,媳妇都找不到。”
“的确是难,工资少,房价高。他们两个月的工资够不够买一平方米。”
“……”
云拧心里的小人人翻白眼,大家不是谈着赵老三和他媳妇酒后驾驶的话题吗?为何替工作单位的人吐槽起工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