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张卡口照片反映出:这辆车头红色的货车肇事逃逸后,换过驾驶员。
换的两个人,就是眼前这两位男子。
照片中两个人面容有些不清晰,发型、服饰清晰。
确定肇事前后谁驾驶这辆车,这些照片足以。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当事人亲口-交代。毕竟纠错交通违法,得让违法者心服口服。
你将卡口照片甩给他看,他一定认罚,但不会意识到自己违法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认为交警只是罚款。
两位当事人在一起,问话,他们必然狡辩。
开分他们,一个一个问,是问出肇事时谁是驾驶人的最佳办法,速度也最快。
云拧和瓦军各自带开一位当事人,开始盘问。
瓦军负责问穿着黑白相间的格子衫、剪了平头的男子。
他盯着当事人,厉声:“跑,跑……车撞了防护栏,还敢跑?
想坐牢吗?知道护栏的损失多大吗?你们呀!愣是将简单的交通事故,搞复杂。
本来车子可以走保险,现在你们两个舒服了,自己掏腰包,修复破损的道路设施。”
格子衫男子苦笑着回答:“警官!当时瞌睡了,我只听见嘭的一声,以为是压过路面上的东西,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往前开。”
“放你马的屁!”瓦军很想扇他一瓜耳子,“撞击那么大,护栏损毁,车子受损,你不知道发生了事故?
你说鬼话的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我敢说撞那么大,大家都不会赞同你的话。
再跑呀!怎么不飞上天?真是胆大妄为。吃了豹子胆熊心麽?
你经常跑这条路,哪儿有摄像头,都清清楚楚。你了解事故现场没有摄像头,就逃了。
我告诉你,财产损失那么大,你准备坐牢吧!肇事逃逸,肇事逃逸,你胆子真够肥的。”
“警官!我当时以为是压过路面上的石头之类的东西。
晓得是车子撞烂了护栏,给我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跑。
警官!你们到处安装了摄像头,谁敢跑?刚才的交警拦截了我们的车,我才知道出了事故……”
格子衫男一边说着话,一边递烟。
瓦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呵……知道的挺多的嘛!了解我们交警哪儿按了摄像头,不愧是老司机。”
“警官!抽根烟,消消气。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收好你的爪子,再敢递烟,我立马拷了你。老实交代,发生事故的时候,谁开的车?”
格子衫男子乖乖地收回烟,自己都不敢抽烟了,“我开的,一条路都是我开的车。
我没有骗你,当时瞌睡了,眼皮都睁不开了,听到嘭的一声,看了后视镜和车的前后,没有见到撞到什么东西,我一直往前走。”
瓦军咬牙,抬手指着他。
“不见棺材不掉眼泪!我实话告诉你,谁开的车,我们一清二楚。
我们调取了沿途卡口照片,哪段路谁开的车,一目了然。敢狡辩……”
格子衫男子稍微的紧张,却很快地调整过来。
他回想了一下,那路段前前后后二十几公里没有摄像头,谁证明得了是哪个人开的车。
咬死他开车,另外一个人不开车,交警拿他们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交警拦住我们的车辆,告诉我们的车辆肇事了。
下车后,看见左边车头烂了,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真的撞了东西。
警官!我没有骗你,整条路都是我开的车。我敢用生命保证。”
“呵呵……”瓦军冷笑道,“用你的生命保证?老老实实交代,免得两个人一起被处罚。”
瓦军问人的方式,作为徒弟的云拧多少了解一些:
有卡口照片,确定肇事车和驾驶人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师父挑明了的说肇事逃逸,而且是口气很重的那种。
云拧刚开始也是,后来慢慢地改变交流的语气、方式方法、态度、动作。
“师傅!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吧?”云拧并不急着指出你开了这辆车。
身着黑色圆领衬衣、长头发的当事人男点头,“有!”
“行车记录仪绑定你们手机?还是云端储存?或是内存卡?有没有回放功能?”
“可以回放。其他的,我不清楚。”
云拧看了一眼五六百米外的师父和另外一位当事人,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心里安稳了些。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车辆发生了事故?”云拧盯着他眼睛。
黑色圆领男的面色稍微地变了一下,有点心虚的说:“刚才那一拨交警截停我们车辆,才知道车子出事了。”
“你跑了几年车?”
“三四年。”
“跑大货车吗?”
“嗯!”
“你们跑大货车都有微信群,在群里肯定讨论过关于肇事逃逸的话题。
这次你们这辆车撞毁的护栏有点严重,财产损失大,所要承担的后果更严重。
如果再不老实交代,后果会怎么样,你们清楚。我再问一遍,发生事故时,谁开的车?”
“他开的车。”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车主,他是我请来的开车师傅。”
“车上拉的是什么货物?”
“苹果。”
“拉到哪儿?”
“连孟县。”
“肇事的时候,谁开的车?”
“我开的。”
“在什么地方换的驾驶员?”
“前一个收费站。”
“师父!你都知道自己肇事了,还敢逃离现场,胆子够大的。”
黑色圆领男反应过来,那一句‘肇事的时候,谁开的车’,不正是……
“警官!我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你们从轻处罚一下。我配合你们的工作,从轻处罚一下。”
黑色圆领男一脸的要求。
“具体怎么处罚,等会儿跟我们回中队再说。现在我们去查看查看行车记录仪。”
“警官!我都老实交代了,看不看行车记录仪不重要吧!”
“我想了解当时最真实的情况。”
云拧带着黑色圆领男走到大车旁。
瓦军也带着另外一位当事人回到车子旁。
瓦军盯着黑色圆领男,“师傅!可以呀!你们胆子够大的,敢肇事逃逸。
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不说一公里一个摄像头,大部分路段还是有监控摄像头,你再跑试试。
虽然我们滇彩省落后点,但是几个摄像头还是装得起。你们抱着……”
“师父!”云拧打断道,“师父!我们看看行车记录仪。”
师父这种一上来就大声说教的脾气,云拧有点吃不消。
每次在现场云拧都哀叹一遍:
【师父老人家是少数民族,当年参加工作,带他的师父是脾气暴躁的老民警。
遇上事情,只知道吭哧吭哧的直冲。直直的做事,容易激化与驾驶人之间的矛盾。一点都不合算。】
滇彩省的地貌以崇山峻岭为主,为何生活在这儿的少数民族一个个都是直性格?
难道是通信靠吼的传统深入骨髓了?
走路走的弯道、坡陡多了,不愿意多说几句话?
生活于崇山峻岭的环境,人们难得一见,见面了,应该是多说一点话嘛!
难得见一面,多说话才对。
事实是,生活在崇山峻岭的少数民族,脾气一个一个的直性子。
云拧心里吐槽了一下师父,也不忘记吐槽自己:
【我自己也是少数民族,脾气虽然比师父稍微的温和点,但是办起事情也是直直的。】
直过了,刚多了,容易折断。
瓦军了解这位徒弟对自己有点小小的意见,“对对……先上车,检查检查行车记录仪。”
瓦军倒不会呵斥徒弟,反而是欣慰。
他自己三十五岁,工作了十多年,脾气是改变不了了,同样是少数民族的云拧,他的脾气会弯一点,瓦军心里挺高兴的。
师父两个和两位当事人一起上驾驶员,研究起行车记录仪。
摆弄了十多分钟,云拧找到回放功能,也调取了肇事时的视频。
铁证如山的面前,两位当事人无话可说,乖乖地承认肇事时的驾驶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