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盛嘴巴嘀嘀咕咕地讲着话,但是说什么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更别提坐在他旁边整理材料的黄致。
黄致双手捏着一份万哥与虎哥的交易方面的材料,扭头,瞪了一眼生闷气的邹盛。
上午,从区人民医院回来,黄致看出邹盛的心情不好。
“邹盛!我们来春城是办理案子,你没有忘记吧?”
“师父!我没有忘记。”
“你没有忘记最好,别整那些没有用的事情,静心处理案子。我知道你喜欢吕菲,追求她。”
“师父!”邹盛嘟囔着嘴巴,“我们吃苦吃累,什么活儿都干了,可是成果都被那个小子占了。成果被他拿走,情有可原,为什么……”
邹盛紧握拳头,本想嘭的砸一下桌子,看看师傅眼神,轻轻地落下。
他忙前忙后地张罗云拧和吕菲到医院检查,办理住院,等办理完吕菲的住院,一个领导一个领导的来。
还有那个通商路派出所所在的区的林副局长,下了一道不着边际的命令:云拧一同入院。
云拧大腿间的伤,称得上伤吗?需要住院吗?
那种轻微地伤势,如你玩手机,一个不慎,撞上一堵墙或一水泥杆,留下一处撞击痕。
云拧大腿仅是变的紫色而已,至于办理住院吗?
贱-人就是矫情。
领导也是不考虑大伙儿的辛苦,个个跑去医院,对两个不服从指挥的人,又是关心,又是关爱。
他邹盛是专案小组外出四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人,每天负责跑路、蹲点、跟踪,工作量是另外三个人的总和。
到头来呢?他什么名声都没有得到。
领导记不住他名字(虽然林副局长不是他的领导,但是人家是春城一个区的区公安局副局长,是高官员),甚至通商路派出所的李所也记不全他的全名,喊他都是‘小邹,小邹’的。
气人不气人?
住院就住院吧!
医院又安排云拧住进吕菲所住的病房,同一个病房。
领导什么神主攻,医院又是什么超神主攻,你们统统故意的吧?搞我这个单身狗有意义吗?
邹盛真想甩手不干了。哪个爱干哪个干。
“师父!我气。”他终究不敢甩开材料,拍拍屁股走人。
黄致控制住骂人的冲动,闭眼,深呼吸几口气。
想想也对,邹盛不生气,那不是软柿子了吗?
自家这位徒弟跑前跑后,侦查阶段的活儿,没少干,他还抢着干,却不曾想抓到黑恶势力的团伙,他却变成小透明。
“形势比人强。”黄致左手拿捏着材料,伸出右手,拍拍徒弟的肩膀,“当初在烟草市,云拧那个小子给了我们全市公安机关一个耳光,打得非常响亮。
可是领导硬塞给我,我有什么办法。他跟随我们一道来春城办理案子,又让他捡了个平易。他运气好,我还能怎么做?我祷告的是,组织千万别问责我。
领导安排,我坚决抵制无用。来到春城了,我可以做主了,给他分派了蹲办公室,做文职的任务。连同吕菲也一道遭罪。
其实,你心里的想法,我不知道吗?你最近一直追求吕菲。好不容易,你们两个共同参与专项行动,你肯定想她和你一起出勤。
然而,她是一个女子,我不放心。你阅历少,经历地少,处置突然情况,不在行。安排她跟着你,安全不保障。
吕菲出了事情,我担当不起。我扛不起这个责任,你更不可能。我们都承担不了出事的后果,我安排她和云拧一同负责文职。就让她留下。
谁曾想?事态的发展,没有按着我的意愿走。他们两个人自作主张,擅自行动,脱离组织,不服从指挥,无组织无纪律。
他们偷偷搞动作。关键是他们两个人抓住了团伙中的头目和两个最重要的成员,功劳不下于我们,甚至比我们都大,让云拧露脸比上一次更爆炸,也带火了吕菲。
局面到这个份上,你再多想,多生气,无用,只会气得七窍冒烟,伤害的是你自己,干好手上的事情是顺应大势,不让你落后的唯一出路。
有些人,就是像你和我,时局不待我们。你心里有气,在我面前表现表现就可以了。在领导面前,不管是我们单位,还是别个单位的领导,你得保持平和,不可展现你的不满。”
黄致又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吕菲是我们烟草市交警大队的人,云拧是茶城的人。他们两个人走不到一块,这点你可以放心。
这次怎么说你和吕菲算是并肩作战,回到单位,把握机会。至于能不能攻下她这座城池,靠你自己。”
邹盛默默地点头。
师父说的话不全对,但又有一定道理:时局不在他这边,在那个外来者云拧身上。
时局不待人,保持平和,安安静静地办理案子。
躺在医院,刷着抖音的云拧不知道五六公里外通商路派出所专案办公室的邹盛的怨气,滋滋有味地刷看一条一条的视频。
他想破脑袋都没有考虑到,昨夜那种昏暗暗的小巷子中,凌晨三四点钟,有人录下了当时战斗的场面,拍摄角度非常到位。
其中几个短视频,堪称影视作品的打斗场面,有拳拳到肉的画面感。由于是现实中发生,更是令人血脉喷张。
“族花!你可厉害了。咦!”云拧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寒彻脊椎的战栗。
【嘭!吕菲的警棍结结实实地重击熊皮的手臂。他的手臂反弹了一下,但是没有断。熊皮又立即拿稳号牌,猛虎出山般,不顾手臂疼痛,准准地劈向吕菲的脊背。
吕菲正在对财哥下手,警棍直直的劈击出去,重击财哥的胸口。警棍的力道非常大,财哥胸口的衣服凹陷进去,后背仿佛有一股气喷出,拱起脊背,财哥捂住胸膛,咚的砸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吕菲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熊皮。
熊皮没有练过把式的进攻姿势,施展朴实无华的动作,如张牙舞爪的猛虎,全身力气灌注于号牌,蕴含巨大力量的号牌出击。
嘭!号牌落在吕菲的脊背。蹬蹬……吕菲被号牌砸得往左侧移动几步,才站稳脚步,身体恢复平衡。】
咚——云拧冷不丁地整个身子往床头蹿了,与床头相碰撞。
是三人室的病房,云拧是进门的第一个床位,吕菲是第二个床位。
吕菲倏地放下手机,扭头,“哈尼小王子!你怎么了?为什么一惊一乍?旁边还睡着一位大妈,动作轻一点。”
正呼呼睡觉的隔壁床位上的一位老女人患者,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小伙子!做噩梦了?”
云拧向大妈道歉:“大妈!对不起,刚刚身子抽搐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老女人患者翻过身子,“现在你们当警察的不容易,坏人都不怕你们了。想我年轻的时候,别说是警察,大工厂的保卫科都管得下来好多事。
哎!世道不同了,坏人越来越坏,好人……不说了。你们年年轻轻地,以后遇到坏人,该躲开的躲开。
等你们人到齐了,一同再上,坏人又不会飞天遁地,还怕跑了不成?年轻人,你们得惜命呀,看看你们两个,为了三个坏人,值得吗?”
从上午到下午,这位老患者见到了很多警察来看望这两个小民警,走了一波又一波,满屋子堆满了水果饮料,还有鲜花。
“大妈!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教诲。”吕菲眯笑着。
老女人患者又翻身,背对着两个人,“你们两个聊,我睡了。整个白天,你们领导、同事,还有几个记者来病房,我没得午休,真是瞌睡了。”
“好的!大妈!”
云拧刚脆坐了起来,将播发着的短视频,放到吕菲眼前。
吕菲一看,附有标题和说明:
【本人亲眼所见,野兽女孩与两个猛-男较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不是拍影视,这不是拍影视,这不是拍影视,是发生在圆通路一个岔口的实战。太精彩,太刺激了,太惊悚了。】
刚才吕菲向她父母亲打电话,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好得很,是领导担心,害怕什么什么的,才让她住院,明天出院了之类的话。
云拧的父母亲住在大山里面,那种通信靠吼、交通靠走的山咔咔,不用急着汇报,也就无聊的刷抖音。
也许是烟草市的行动中,还有他郎服务区的舆论风波影响下,还有是昨夜特警莫名其妙的来到巷子,和今天下午有两位春城日报和大口马牙的两位小记者采访。
云拧想到了昨夜激战的那条巷子。
虽然当时深夜,但是打斗的场面太激烈。又是警棍嘭嘭出击,又是号牌砰砰地挥打,还有石头咚咚的砸车窗,和车窗门脱离,人的惊叫……
巷子两边的住户,睡得再死,总有人被惊醒,另外不少人家装了监控摄像头。
当特警拉着警笛来到现场,云拧见到不少人出现在阳台上,几乎所有住户都开启灯光。
场面已经暴露在群众的眼皮下,网上没有视频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搜,真的有当时打斗的场面。
“呃!”吕菲摸了摸头。
“好事!你看,你的动作,可以和吴京、赵文卓、成龙等人比划比划了。”
“为什么不说是李连杰?”吕菲撇了撇嘴。
“李林杰的动作,恐怕你够不到。族花!这回你出名了,全国人民最尚武的女民警,非你莫属。”
“视频里不见你的身影,去哪儿了?”
“族花!拜托!你这么美丽的女武警在场,我就是一个小透明。”
两个人滴滴咕咕的评论着新媒体上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