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拧和江桓两位菜鸟非常早的到了市公安局办公大楼,比上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他们又不认识同层楼的其他民警,遇到几个人,都是微笑点头走过,直接走进侦查三队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还不见师父和白熬冬。两个人随便清扫了办公室,就进了档案室,取出杨冬灵的案卷材料。
今日他们只有一个任务:阅读卷宗。
“大英雄!你没有办理过刑事案件,先看侦查工作卷。侦查工作卷宗是公安内部使用。诉讼卷是移交到检察院。”
江桓当仁不让的安排工作。
江桓在派出所办理过刑事案件,多少了解办案程序。
他觉得云拧是交警,得先熟悉死人刑事案件的办案程序。
那么就从侦查工作卷入手。
昨天粗略浏览了一些,没有认真的看,云拧心里没有一点儿的底气。
江桓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拧取过侦查卷,随意的问道:“大条!杨冬灵的案子,你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嫌疑人是谁?
我觉得杀害杨冬灵的人就是医生毛文臻。即便毛文臻没有亲手杀人,也与他有很大的关系。”
“这起案子中的凶手,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其他侦查员,还是其他认识他们的人,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毛文臻。”
“听你的口气,对医生杀人,你持有怀疑态度。”
“不是我,是当年侦查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是毛文臻干的事情。
当年的侦查人员找了那么多证据材料,没有任何一项证据材料指向毛文臻。你来看看这份毛文臻的记录……”
云拧偏过头:
【那天我不在市区,到下面的磨洱县,去见我的同学。】
“再看看这份材料……”
江桓拿出一份证人(毛文臻去见的同学)的笔录:
【嗯!我确定,案发那天毛文臻在我这儿。我们都开诊所,又是同学,经常在一起讨论疾病的治疗。
我诊所的病人可以作证,那天他来到我的诊所,还协助我做一位头破的人缝针。】
除了开诊所人(毛文臻同学)的笔录,还有在诊所内工作人的笔录,和那位头破缝针人的笔录。
三份笔录指出毛文臻在案发当天在磨洱县城。
磨洱县到茶山市区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来回杀一个人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可是杀一个人,又不是杀鸡,不可能来回奔跑后,在案发时间内回到县城,继续和他同学进行下半场的喝酒唱歌。
没错,案发时段内,毛文臻和他同学去KTV唱歌。
毛文臻中途确实离开过同学的诊所三个小时,那时是下午,案发是夜间十点多钟,夜间九点多钟毛文臻和他同学一起在磨洱县唱歌。
时间、地点、人物等对不上。
更何况有徐萍的笔录,也证实了毛文臻在案发那天磨洱县。
【案发当天晚上,我确实去了杨冬灵的住房,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多钟头。那天我老公到磨洱县,我不能长时间在外面。
九点多钟头,我在家里,和他通过QQ视频聊天。他说在酒店,等着他同学关门一道去唱歌。从视频中,我也看见了酒店内的物品。
他和磨洱县开诊所的同学要好,经常一起讨论疾病,每个月至少见面一次,有时他同学来茶山区,有时我老公去磨洱县找他。视频下线的时候,是九点过十多分钟。】
侦查人员又走访毛文臻当天入住的酒店。
酒店方面提供的线索也确定毛文臻的确出现在磨洱县。
酒店安装的监控设备拍摄到了毛文臻入住酒店和进出记录,和他交代、他妻子所说的时间相符合。
毛文臻的行程记录,完全符合不在场的证据。
其中有一段记录了医生对妻子出轨的看法:
【案发后,我才知道妻子出轨。这么多年,我富养着她,孩子也是我一个人照顾。
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什么她不满足?她在外面找男人,找男人,我恨不得杀了她。
我们的孩子都十多岁,读高中了,为何她这么做?她没有一个母亲的德行,她不配当一个母亲,不配。
我无法原谅她,原谅她的出轨,等到孩子高中毕业,我一定跟她离婚。她要自由,我给她。
不过话说话回来,勾引她出轨的那个男人,被人杀了,活该。
我也巴不得在他的脑门壳敲几下。
什么男人,敢沾染我的女人,他死有余辜。死得好。
我说警察,杨冬灵就是人渣,他该死,都死了,为何找杀他的人。
我非常感谢杀了杨冬灵的那个人,为世间除去一个人渣。
杀杨冬灵是多好的一个人呀!警察,你们放过那个人,他是我的英雄。】
看这段记录,毛文臻的话完全符合一个男人得知妻子出轨后的言行举止。
“大条!这么大的死人案子,做笔录时必须现场录像?档案里怎么不见录像的U盘、光盘呀?”
“是哦!不见U盘之类的移动储存器。”
两个人翻来覆去的找,仍旧没有找到有关视频资料。
昨天白熬冬介绍案子,提到杨冬灵的案子,是所有案子中监控视频最齐全。
为何不见一个?
两个人找到老支队长。
“是我让白三收起视频资料,先不给你们看。目前,你们必须一字一字的看文字材料,吃透了文书材料,再谈视频。”
“为什么?师父!”
“不为什么?磨练你们的办案水平,文字材料是提升水平的最佳最笨的途径。拿给你们视频资料,你们肯定不认真对待纸质材料。
我告诉你们,侦查人员花了心血整理的纸质材料,它上面记录的时候有侦查人员的思考,更有价值。
再说,除了这起案子,前面多起案子没有多少视频材料。如果养成看视频资料破案。那么你们就不是在凭本事办案,达不到的合格的侦查人员。
如果想要破除陈年积案,凭借监控视频远远不够。必须一点点的理顺,搞清楚我们究竟寻找什么。
实话告诉你们。白三在这个队三年,每年只准看一次视频资料。
三年看视频是起步,除非我们真的找到一个侦查方向,那就另当别论。”
崔仕培养他们养成自己分析纸质材料,不要过多的依赖监控视频。
是,视频监控是好事,对办案有非常大的帮助。然而放在陈年积案,精力应该集中于纸质材料。
破获杨冬灵案子,那么再去攻克前面几起案子,相对而言就更有思路了。
“等你们完全熟悉这起案子的所有纸质材料,你们才有机会看视频。”
“明白了。师父!”
师父老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云拧和江桓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灰溜溜地走出崔仕的办公室,回到档案室埋头研读杨冬灵案的纸质材料。
这一回,两个人集中到了笔录部分。
证人证言一大堆,堆在一起,非常壮观。
没有什么捷径可走,云拧和江桓一份一份的翻阅。一边看笔录一边记录。
云拧笔记本中密密麻麻的写着:
【杨冬灵的交际圈子,除了和谢萍有不正当男女的关系,还有没有其他女人?如果有其他女人,那女人是单身?还是结婚的女人?
杨冬灵是客运公司的司机,他和同事的关系如何?他有没有赌博?有没有生死大仇的人?
杨冬灵的房屋在七楼,是顶层楼。一梯两户,另外一户当夜不在家。
案发那天,没有太大的动静,同样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是熟人作案,最起码是可以进得了房屋的人作案。】
写到:熟人,或者进得了屋子的人作案。
云拧没有再看笔录,停下来。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眶,偏头看向江桓。
江桓抓着脑袋,摇头换脑,口中碎碎念念。
奇才!
云拧评价。
“你干嘛了?”江桓仰起头,“你看了几份笔录?”
云拧伸出两根手指,“每份笔录都太长,看得我脑门壳晕晕的。”
他心里有点凄凄惨惨:每天坐在办公室,读书样阅读案卷材料,早晚有一天崩溃。
“来根烟。”江桓递过香烟。
喀喀两下打火机,点燃香烟。
“呼…”云拧满足地喷出一股浓烟,“状态不佳的时候,抽根烟,赛过活神仙。”
“每天蹲在办公室看案卷材料,真的是无趣,哪有到外面执勤的爽。”
“我都看到了我们的职业生涯的头。没有破获一起案子,我们都是土鳖一样守着办公室的这些材料。”
“话说杀死杨冬灵的究竟是什么人。看了几份材料,毛文臻杀人的动机不强烈。”
“所有的证据指向一个可以自由进出杨冬灵房的人。窗台上没有采集到脚印、指纹的痕迹。作案人是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入,而且是一位手中拿着一把钥匙的人。”
“你这么一提,我觉得有道理。”
“是以前专案小组说的话。”
“什么人可以自由进出杨冬灵的房屋?”
“是呀!什么人可以自由进出?”
两个人抽着烟,喷着烟雾,思考什么人可以进出杨冬灵的房间。
一类是杨冬灵的亲戚,比如他的父母亲、爷爷奶奶等,亲近他的亲人。
一类是他将备用钥匙交给自己信赖的人,这类是和他有男女关系的女人。
一类是专门从事开锁行业的人。
一类是入室盗窃者。
死者赤身裸-体的死在床上,以上四类人都有可疑性。可疑性最大的是前两类人。
“大条!我们从什么人可以进入房间,排查作案人员。”
“可以进入死者房间的人。嗯!我们就从这点入手。”
“我们看完将材料,再行动。”
“行。”
“加油。”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