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噜呼噜的北风中，雪下得越来越大，夜黑都变成若隐若现的灰色。
云拧受不了寒冷，抖得身体一阵阵的震动。他很想撇下芮力言，一个人返回食宿店。
“师弟！要不你回去？在食宿点等川武县公安局的人，我跟着嫌疑人。”
芮力言看出云拧冷得发抖。
一位南方的同行，深更半夜的陪同自己前来跟踪眼镜男和憨憨男，芮力言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大深夜留芮力言一个人跟踪眼镜男和憨憨男，云拧终究放心不下，“没事，冷冷就习惯了。”
云拧心里无数次的想逃跑，扔下芮力言不管。下一秒钟，想到自己的身份是警察，想起邓郭晓老同志由于退缩而心结。
云拧咬紧牙齿，紧跟芮力言的身后。
芮力言停下脚步，“你不回去的话，我们休息休息，喘一口气。我看那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师弟！非常对不住，让你参与跟踪。”
云拧面对着若隐若现的雪夜，呵呵的笑了，“挺好的，当警察什么环境都感受一下，不错。”
他笑的是自己是南方警察，芮力言同样是交警，却干着刑侦、特巡警、派出所等干的活计——跟踪嫌疑人。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所做的行动并不在自己的辖区，部门也不一样。
“师兄！我说我们两个人是瞎操心，这个活计并不是我们干的任务，却义无反顾的来了。”云拧笑停，“我们是天下警察呀。”
芮力言同样觉得今夜的跟踪有点搞笑，似乎抢走了他人的口粮。
“这不是受了你的启发吗？另外是刑侦大队的李副大队长亲自打电话来，让我紧盯可疑人物。不来不行哪！”
芮力言心里明白：今晚帮助其他公安部门最大的限度是在食宿店盯梢嫌疑人，跟踪的确超出交警的职责范围。
更何况，没有什么文件命令他们这样做，只有口头上的委托。
然而今夜情况特殊，天降雪，且下的越来越大，大地一片浓雪。
刑侦大队的人赶路，受阻，不顺畅，被耽搁了。
而食宿店里涉嫌盗窃的两位可疑人，他们吃饱喝足后，没有留宿那家小店，离开了店。
眼镜男和憨憨男走出食宿店，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靠的是双脚。他们没有沿路走，朝着雪林深处走去。
嫌疑人走向雪山，远离居民区。
芮力言当机立断：跟踪嫌疑人。
芮力言决定跟踪，云拧不可能拖后腿，如今他是公安机关的风头正劲的有为青年警察，必须上。
知道了眼镜男和憨憨男是盗窃罪，嫌疑人还继续逃窜。
云拧作为一名警察，没有积极参与跟踪，让同行的人一个人追踪。
如此行径，事后传回单位或者兄弟单位，丢面子了。
云拧不得不参与跟踪。
“师兄！走吧。我调整好了。”
“来一口。”芮力言将酒壶递给云拧，“大半夜，又是大雪，又是大风，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谢了。”云拧咕噜的一口，一股火辣辣的灼烧从喉咙烧到胸腔，胃部，腹部。
不一会儿，周身冒出一股火辣辣的气息，驱除了不少寒冷。
“好酒！喝了它，身子都暖和了好多。”云拧又喝下一口烈酒。
两个人喝着烈酒，沿着嫌疑人留下的脚印走。
一个人盯着脚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光亮，一个人沿路留下红色布条。
他们非常明白，单凭他们的力量抓捕两位嫌疑人不可能。一个憨憨男，足够两个人喝一壶尿。
跟着即可。
等支援队伍抵达，展开抓捕行动。
“师兄！你说会不会蹿出来一群狼？”
云拧忽然想起《狼图腾》和诸多影视作品中内蒙古大草原的雪地上，狼群和人的搏斗。
“这片区人员居住多，狼群恐怕很难存活。”芮力言哈哈的吹了几口气，“漠北地方，有。”
“没有就好。”云拧的确有点担心。
蹿出来一群狼，是与跟踪的两位嫌疑人斗，还是和狼群搏斗呢？
他们身上准备的工具不多，从店家借来的一把小铁铲、一把长刀、两根铁棍，再就是酒和干粮。
连手机的充电器都没有。两个人的电话，一个人的关机，开机的那台手机都调成省电模式。
他们有点后悔没有向店家借用一台手机，多一台手机多一条联络。
大雪天，谁知道刑侦大队的人何时跟上来？
沿着嫌疑人留下的脚印，两个人走呀走呀。
渐渐地，他们远离人群居住的地方。
别问为什么？那是因为周围的雪山越来越荒凉，见不到零零星星的灯光，天空一片灰蒙蒙。
“停！”走在前面的芮力言收住脚步。
“怎么了？”云拧抬起头，见到几公里外的那一束光没有移动，停着不动了，“他们准备做什么？”
“可能走累了吧？”
嫌疑人不动，他们不动。
这是出发之前，约定好规矩。
芮力言和云拧没有把握撂倒憨憨男。同时，他们明白，虽然眼镜男的身体瘦弱，可能他的狠劲在憨憨男之上。
在食宿店，两位嫌疑人起身离开之际，经过他们身边。
云拧和芮力言感觉到眼镜男身上有一股阴鸷的气息，那股气息给人的感觉是蛰伏的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要人命。
亡命之徒，不可面对面的刚。
云拧和芮力言珍惜生命，不会轻易地与之交锋。
“他们为何不动了？”芮力言眯眼盯着那个方位。
云拧蹲坐在一根倒在雪地的树枝上。他不想表现出自己的体力不行，可是在北方的雪地中，他一个南方人就是弱鸡。
特么的！天寒地冻的，他想扛也扛不住。
“师兄！酒再给我一口。”云拧搓着双手，“太冷了。南方没有雪，我也没有在雪地中追踪过人。有点疲惫了。”
芮力言拍拍他的肩膀，“你第一次在雪地上跟着走这么远，非常厉害了。酒，敞开喝，我足足带了一公斤，足够撑到同行到来。
话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刑侦大队的人到哪儿了？一个信息都不传来，静悄悄地。搞的我都心慌了。”
云拧咕嘟的喝下一口烈酒，“这么大的雪，车子可能走不快。”
“电话也不再打给我一个。”
“不打电话，是最大的好消息。打电话的话，可能是他们到了，可能是他们来不了。”
“追得慌呀。”
“我们只能继续跟了。”云拧喝下几口酒，身子又暖和了，“两个盗贼者停在那儿不动，肯定有猫腻。”
“再休息一会儿。”
“也好。我们盯着，看他们走不走。师兄！他们偷了什么？”
“价值应该巨大。具体偷窃了什么，电话里没有说。”
“没有说，又让我们跟踪。可能是大案子。”云拧慢慢地起身，“走吧！我们悄悄地接近他们，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芮力言有点不敢跟得近，“师弟！我们盯着就行。”
“看看他们在那个地方干什么？这个位置见不到他们的举动，也看不清。”
“走，接近他们，看看。”
若隐如现的雪光下，云拧和芮力言摸索前进，准备更近距离的接近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