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考虑到:谭村见到警察,二话不说,跑路。
进寨子之前,方涵等人考虑的是谭村和他众多的亲戚在一起,警方强硬地动手抓人,可能会遇到村民的阻碍。
的确如此,谭村跑路,不明真相的村民阻挡了江桓和祁项明的追赶,耽误了时机,让谭村顺顺利利地跑入黑夜中。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方涵还能如何?唯有向村民‘如实道明情况’。
他仅提到与谭村共处一室的女士受伤,并没有明说女士被谭村砍断一只手腕。
点到为止即可!
村民听闻如此,也没有无理取闹的纠缠。
有威望的谭村二舅于承勇发话,一干年轻人立即付出行动。
几位壮实的男子纷纷起身,往谭村跑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叫喊:
“谭村!你跑做什么?赶快回来?二老爷让你回来。”
“警察找你了解情况,你跑做什么?”
“村哥!你别跑了,赶快回来。”
“……”
追出去的人大声大叫,还提着警察找你有事的话。
旁人听了,感觉到他们是心不由衷。
被众人拉坐下的方涵和莫言无可奈何,忍着脾气,和颜悦色。
方涵热情地问老人:“大叔!你是谭村的什么人?”
这位老者的话对年轻一辈人管用,地位不小。
方涵心想和这位老者搞好关系。有了老者的帮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寨子,起码不会被村民为难。
“我侄儿子!我是他二舅。”老者抽出一根烟,递给方涵,“我叫于承勇。”
方涵不客气,接过烟,也给于承勇的香烟点火。
于承勇享受的拍拍方涵的手背,方涵收回火机。
“公安同志!谭村做了什么错事?他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除了爱打一点麻将,没有做过其他坏事。”于承勇盯着方涵。
于承勇听出方涵的口音不是本地,肤色黝黑黝黑的,肯定是外省人。
刚才听他说起谭村伤人,具体伤成如何,于承勇想了解一下。
“谭村打伤了一个和他同居的女人,他不管人家,跑回来了。我们这不……”方涵指了指手,“我们来此,向谭村了解了解情况。顺便请他和我们一道回滇彩省,积极配合治疗伤员。”
方涵仍旧不敢道出谭村将姘居女人的手砍断。若这儿的人知道了谭村犯事严重,谁能保证他们不协助谭村呢?
追出去的村民已经在协助谭村,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加入到阻挡警方办案。
老者偏头望了望追出去大喊大叫的人,“谭村是害怕,害怕了,见到你们公安就跑。这个小兔崽子打人了,有何好跑的?
拿钱治疗,配合你们公安调解调解,不就完事了吗?他的几个表兄弟已经追过去了。你们不用担心,他会配合你们。他不回来,休怪我这个舅舅的不认亲了。”
于承勇口口是道,仿佛谭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立即配合公安的调查。
方涵听听而已。老者有心,但是无力,管得了谭村吗?
那几位谭村的表兄弟喊名字的口气,就是提醒谭村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别被公安的人逮住。
他们是不可能协助警方,带回来跑出去的谭村。
方涵想跟着追人,然而莫艳一个女警在这儿,终究不放心。
方涵和莫艳一唱一和的打听着谭村的事情,姿态放得不错,得到了不少村民的青睐。
起码大家的声音站在警方的这边,都口口声声说着既然打人了,跑了,是不合道理,应该配合警方,回去滇彩省,和当事人协商。
江桓、祁项明不熟悉路况,天完全黑了,村子中零星的太阳能路灯的光线太弱,照亮不了整条路,导致两个人跑起来不顺畅,拉近不了和谭村的距离。
“谭村!你再跑,小问题都变成大问题了。”江桓的嗓门很大,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回当地,处理处理,说不定有挽回的机会。再跑下去,麻烦更大。”
哒哒哒……江桓从作训服中拿出电筒,照亮脚下,跑得更快了。
“谭村!再跑,你就得坐牢。现在跟着我们回去处理,只是赔钱而已。”
江桓的声音回荡着,后面追上来的人和不少寨子的人都听到了。
呼哧呼哧……祁项明没有想到谭村这么能跑,费力的跑着,“我的妈呀!这个谭村太他-妈-的……呼呼……我还想着自己露一手呢?跑这么快……”
同时,他也惊讶于江桓的跑步速度。
跟了一会儿,祁项明觉得自己是跟不上了,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些。如此一来,他反而被谭村的几位表兄弟赶超。
谭村的几位表兄弟仍旧喊着:
“村儿!你别跑了。”
“村哥!警察来了,你跑什么跑?”
“村子!你回来呀?”
“……”
跑到公路的谭村,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一道身影即将追上自己,飞快掏出摩托车钥匙。
来达力组看望大舅,谭村做好时刻逃跑。起先他不参与玩麻将,后来不见公安有动静,放心了,搓麻将和喝小酒。
放纵归放纵,他仍旧有点戒备:摩托车钥匙随身携带,喝的小酒也不多。
有一天,谭村将自己他重伤一个女子的事件告诉了几位表兄弟。那几位表兄弟就是现在喊着大嗓门追上来的几个。
现在听见几个表兄弟大声喊,明白他们是提醒自己赶快跑。
嘚嘚嘚……谭村打开电门,点火。
坐上摩托车,谭村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那道影子离自己只有十几米了。
谭村扭动油门,“嘛嘛嘛卖批!这个龟儿子跑这么快?劳资劳资……”
轰轰……排气管轰响。
嘭!一件东西飞过来,砸到他后背。
谭村差点滚落摩托车,他不敢多说一句话,身子往前倾斜着,松开离合器。
轰轰……摩托车冲了出去。
“谭村!站住,你给我站住……”江桓从路边拉过一根棍子,“我警告你,今夜你再跑,事情严重了。乖乖跟我们回去。站住……”
谭村回头喊道:“回你吗比。劳资的钱被那个死婆娘花光,她该死……有本事来抓我呀。来呀……”
轰轰……摩托车油门轰响声更大了。
谭村喝了点酒,正在兴头上,忽然变得一点都不害怕。
他战战兢兢的逃亡了十多天,每天幻想警察找上门,拷住自己双手双脚,将他带回滇彩省。
睡觉不安稳,吃饭不香。
这分钟他面对警察,发现警察并不那么厉害,跟在屁-股后面,不再害怕了。
谭村感觉到这几天的心惊胆战是多余的,认为自己骑上摩托车,纵横四海,天下以我为大。
“哈哈……来呀!来抓我呀?”谭村感觉自己厉害极了。
被犯罪分子怼,江桓的肺部都快气炸了。
参与工作一年来,他抓了不少犯罪分子,经历过生死,哪有这分钟的憋屈?
一位嫌疑人喊着‘来抓我呀’,羞辱他。江桓愤怒得头顶冒烟,双腿哒哒的加速。
“谭村!你犯罪严重,如今罪加一等。”江桓喊道,“我一定抓住你,将你捉拿归案。”
轰轰……摩托车的油门轰响,掩盖了江桓的喊声。
“哈哈……警察有本事来抓我呀……”
“站住,给我停下……”江桓将手中棍子甩了出去。
嘭!棍子击中摩托车后轮胎。
哆哆哆……摩托车神龙摆尾了几下,谭村随即骑正摩托车。
“哈哈……警察不是厉害吗?来抓我呀!”
谭村觉得自己是无敌天下,故意放慢了车速,见到江桓即将追上自己,他又加速跑了。
“我靠!”江桓追了一公里,眼看追上了,摩托车又跑远,气都快脱了,“给我站住。”
“警察叔叔!拜拜!”谭村见到紧追的人弯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扭龙头,加大油门轰轰的跑了。
江桓呼哧呼哧的喘气,想再追,可是发现自己再跑也无用。
他回头望了望寨子和道路,有人影跟上了。也见到一辆车从村子驶出来。
江桓知道方涵所长他们开着车出来了。
等了几分钟,车辆到了跟前,江桓愤愤地说:“所长!我没能追上他,他可恶了……”
“上车。”方涵换座位,“小祁!你来开车。我们已经见到嫌疑人,必须抓到他。”
方涵和祁项明换了位置。
江桓上后排,和莫艳坐在一起,
后面有人到了,一听他们的讲话声,知道是刚才那几个谭村的表兄弟到了。
“方所长!”莫艳伸头望了望后面,“这些村民好像是故意提醒谭村跑。”
方涵咬了咬牙齿,“可恶的村民。我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小祁!追,不能让谭村跑得无影无踪。”
“好的!所长!”祁项明加大油门,不管坑坑哇哇了,车辆咚咚的驶过。
追过来的四五个村民,见到摩托车远去,车子也走了,不再追赶,纷纷停下脚步。
“哥!谭村哥到底做了什么?”
“他说打了一个女人。”
“打自己的女人正常,他干嘛跑?还有哪些警察是外省人?”
“除了女警察是镇派出所的警察,其他都是陌生人。”
“走走,回去,回去,老人家不见我们回去,要说我们了。”
“谭村给了我们钱,今夜替他挡了一下路,算是两清了。”
“哥!警察会不会来抓我们?”
“抓什么抓?我们是协助他们追赶。别多话,走,回家。回到家,老人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知道了。哥!”
四五个人慢走着回家。
车子加大油门追赶摩托车。
由于是乡村道路,车子的速度没有摩托车快,两者间相差得距离越来越大,摩托车尾灯的灯光越来越弱。
方涵明白一时半会跟不上了,不得不请求富春所长。
得知嫌疑人从眼皮底下逃走,富春所长一刻不敢耽误,召集指导员、老民警和十多位协警,开车的开车,骑摩托车的骑摩托车,赶往达力小组的方向。
方涵也打通云拧的电话,叮嘱他务必必守着谭村的老家。
虽然谭村回卡那小组的概率小,但是不能不留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