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师大营很适合看下城的夜景。
青乙站在望台俯瞰整个下城,灯火阑珊一片繁华。
城外的邢水码头夜间依旧喧闹,装卸货物的船只灯火通明,这个蛮荒的世界很难得的繁荣景象。
冉有见青乙站在那里默不吭声,以为他还在为国君迟迟没有召见的事情焦虑,在一旁粗声粗气的安慰道:
“往年每逢弦余春季入寇,北疆各城要全力迎接战事,往往没有足够的人力进行耕作,大量田亩抛荒导致缺粮。
哪怕国君将京畿之地的粮食征调一空也不够用,每年都要从大河以南各国购买粮食,经常受他国刁难。
如今这几套春耕农具能极大提高春耕效率,即便弦余十几万大军入侵,北疆各城的春耕也能正常进行,边城的守军或许还能就地屯田。
足食则足兵这句话你也知道,有足够的军粮让将士们吃饱饭,将士们才能安心打仗!
今天国君哪怕没有精力召见你,兄弟你也不要担心,肯定是被北疆的战事耽搁了,早晚都跑不了大功一件。”
青乙却微微摇头笑道:“多谢兄长关心,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功劳,而是在想来国都路上发生的这些事。
虽说跟大家合力斩杀一名初级图腾武士和一名兽师,还斩杀数十名血狼部野民,却算不上真正的战阵经验,都是凭借一身蛮力杀敌。
如今我也已年满十五岁,即便短时间不会派往北疆边城作战,也难免要奉命围剿京畿区域内的野民盗贼,却不懂太多的战阵技能。”
“兄弟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冉有顿时自信满满的哈哈大笑,
“你想学其他的还不敢保证,若是想学战阵经验技法,咱左师就不缺这方面的行家,从明天起老哥陪你一起对练。”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蒙蒙亮,青乙就被冉有的大嗓门叫醒,左师将士早就在校场演武了。
冉有手提两杆长戟,随手丢给青乙一杆,粗声粗气道:“北疆弦余大军多半为骑兵,寻常的长戈威力太弱,最好就是用这种加长的大戟。
其实真正的北疆战场,弦余骑兵擅长射箭,尤其是弦余射雕手更是射术精湛,单用大戟会被当成箭靶子,这时还要有刀盾兵与长戟结合使用。”
冉有满脸认真的传授,青乙则是非常认真的倾听。
战阵中对戟法招式,要求最简洁的杀戮,只有挑、斩、刺、劈、割等不到十个招式,最重要的还是与各兵种的熟练配合握。
不到两刻钟,青乙就将冉有的戟法完全掌握,不仅将冉有戟法中多处不足指出,甚至还进行了不少细节方面的优化。
冉有当然不知道这是蟠青的本事,又惊又喜的将长枪、长矛、铜锏、铁鞭、斧钺等各种兵器的战阵技法,都毫不保留的传授给青乙。
青乙也没有让他失望,每种兵器都能在两刻钟内熟练掌握,又能很快的提出破绽,并拿出改进优化的手段。
大喜过望的冉有得了这些好处,更加卖力的将一身本领倾囊传授。
青乙贪婪地学习着一切技能、兵法,加上每顿饭吃着荒狼异兽肉和充足的饭食,一身膂力不知不觉就超过了四千斤。
不仅是青乙每天在学习,柴勇一行民兵经过灵药治疗后,不到两天时间就彻底恢复过来。
看到青乙每天都在跟冉有校尉学习战阵技法,他们也跑去围观偷学左师将士们的演武操练。
不管是来国都的路上遭到血狼部的两次拦截袭击,还是在国都面对城卫军与三师两千多士兵的群架。
他们这些民兵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无力反抗,这一切都深深刺激到了这群乡下汉子的尊严。
旁观了一天左师将士的训练后,柴勇等人再也忍不住跑过来:“里长啊,能不能让我们也跟着左师的兄弟一起训练啊?”
当冉有观看了槐丘里民兵的操练后,不由大为摇头道:“你们在乡间民兵中算是不错了,哪怕不少士爵私军也不如你们。
但是实力终究比左师差太多了,若是混合在一起操演,短时间内很难适应,只怕不会有什么进展。”
青乙微微失望,谁不希望自家武力能够更强呢,不过心念一转他忽然笑起来:“冉有兄长,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你让子车司马带二十名左师的兄弟。
我则是带领槐丘里这二十名民兵,两边进行对抗性训练,我还可以帮你看看左师的阵型是否还有改进的地方。”
不得不说青乙的这个建议,很让冉有心动,更何况青乙前面就用事实证明,他是可以快速找出许多功法战技的破绽和漏洞。
当子车仲行被冉有叫过来说明意图,这黑面糙汉还满脸为难道:“这样对抗演练,槐丘里的兄弟怕是要吃亏啊。”
左师那二十名士兵更是满脸不在乎,其实冉有、子车仲行两人也有类似的心理,只是怕青乙有些难堪,才没有表现出来。
槐丘里民兵在对抗性演练中,最初确实处处落在下风,但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适应后,在青乙的指挥下居然让左师士兵吃了两个小亏。
这下不管是冉有、子车仲行,还是那二十名左师士兵都开始摆正心态,用最严谨的态度全力应对。
在左师士兵摆正心态后,槐丘里民兵们每天都被虐的浑身是伤,但这种实战型的训练,反而让他们的进步日新月异。
当训练进行到第五天之后,槐丘里民兵即便整体实力更低,却能在青乙的指挥下跟左师将士有攻有守。
柴勇承担着槐丘里民兵们的队率职责,也抓住每一个机会,刻苦的跟子车仲行学习战阵技能,请教兵法战术。
几天下来进步最为明显,就连要求较高的冉有,都笑着称赞他在左师也能担任一名合格的什长。
经过接连五日的高强度对抗训练后,哪怕左师士兵体能再好也有些耐不住,槐丘里民兵们更是差点累瘫了,冉有不得不宣布暂时休息半天。
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吹牛聊天,但最近的新鲜事也说的差不多,很快一个个就趣味索然起来。
子车仲行满是沮丧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忍不住哀嚎道:“天哪,没架打好无聊啊,左师公要禁足一个月不许外出,今天也才过去五天啊。
还要再过二十五天时间,才能再跟城卫军打架,这样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是啊!没架打真的好无聊啊!”
几名司马、队率等基层军官,也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周围左师众多将士,有的蹲在阳光下数蚂蚁,仲春的蚂蚁刚刚出窝,有目标的忙忙碌碌,让这些没有任何事情可做的左师将士格外羡慕。
也有左师将士在看飞鹰营角楼上的鹰隼凶禽起降,无聊的数一个时辰内有多少只鹰隼起降。
更多的左师将士则是两眼发呆,长满肌肉的脑袋一片空白,如果将领没有给他们下令,顿时整个人生都没有了趣味。
远处几十名士兵,找到了生活的情趣,他们在比赛投石。
将三十斤的石块,投到十丈外的一个圆圈,这算是左师将士们仅有的一种发**力的游戏了。
青乙在左师大营住了几天,总算深深体会到左师将士们的心情,除了每天例行两个时辰的演武训练后,居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难怪左师跟城卫军之间的打架有几百年的传统了,或许当初国君和诸卿默许士兵打架,也是为了让士兵们有发**力的地方吧。
想明白这一点后,青乙心中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