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落日,枯草长亭。
尤其是夕阳映照着天边的云好似火烧,一副很悲壮凄美的场景,但很快被豚师古的唠叨打破:
“这野牛亭的来历啊,就是当初此处河流汇聚、池沼泽薮众多,生活着数以万计的野牛群。
我爷爷说他年幼时路过,还能看到成千上万头野牛迁徙汇聚,可惜最近几十年旱涝频繁饥荒不断,野牛群被猎杀一小半,其他大都逃到鸡鸣大泽周边咯。”
“师古兄,你倒是对这里熟悉的很!”
青乙站在偏厢车顶部,一手持弓一手持箭,遥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野牛群,哪怕经过数十年猎杀,还是有几百头野牛在春天回到这里繁衍生息。
“可惜春季兽群繁衍不便射猎,另外春日的野牛干瘦没肉,不然倒可以猎杀一头做晚餐。”
“嘿嘿,兄弟不要急!”豚师古神秘兮兮的笑道,“野牛亭附近几条河,这季节应该有一些小鼍龙,你怕是没有吃过吧?”
“鼍龙?这东西不是只在鸡鸣大泽中活动么?”不等青乙回答,倒是柴勇惊呼道,“怕是招惹不得它们吧?”
青乙眼神思索片刻,笑眯眯道:“师古兄啊,据说鸡鸣大泽中的鼍龙多有异兽,甚至有人遇到过五品鼍龙。
你说附近几条河有小鼍龙出没,应该都是没有晋阶异兽的普通鼍龙吧!这附近河里莫非有什么在吸引它们?”
“还是兄弟你聪明,这几条河上游流经国都附近,距离国都五里处有一片溶洞群,每年春暖花开时就会有大量怪鱼从洞中顺水冲出来。
这些怪鱼没有眼睛,没有鳞片模样古怪无比,体内却有淡淡的灵气,非常温补身体,常年食用甚至胜过服用灵药。
眼下还有不到一个月桃花就要开了,鸡鸣大泽中一些小鼍龙会提前朔流而上,在这附近等待觅食怪鱼,有助于它们日后晋阶异兽。”
“哈哈,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加速前进!”青乙哈哈大笑,暗中血狼部兽师带来的压力,此时不由一扫而光。
从这里开始,队伍走上一条高出地面近丈的宽阔大道,这是连通邢国各地城池要地的道路,号称通都大道。
不同于普通乡间亭里的泥泞道路,通都大道建设极为完善,十里一小亭,三十里一长亭。
这个距离,最主要是考虑到牛马牲畜的体力消耗来设置的。
十里一小亭,就是让牛马每走十里路就停下来歇一刻钟,简单进食并休息恢复体力。
三十里一长亭,就要让牛马至少歇息半个时辰,还要认真喂**料补充牲畜体力,在长亭还必须有水井,供人畜汲水饮用。
宽达十五丈的通都大道平坦开阔,哪怕是拉车的牛马此时都撒欢向前跑,数里路程转眼就走完。
豚师古指着眼前的长亭:“野牛亭位于咱们茂丘亭到国都最中间,整个茂丘亭的下庶士、上庶士们往来国都,半路上多是在这里宿营。”
“呼总算是到野牛亭了!”
青乙一路上提起精神防备那兽师,狼牙符文箭时刻扣在弓弦上,此时不由的身体精神都觉得有些疲惫。
眼前的茅草长亭非常简陋,幸好平时有人维护清理倒也算整洁,长亭东面靠近水井的空地,已有一支三十人的商队在准备宿营。
有人在喂食牛马牲畜,也有人在生火打水准备晚饭,其中一个少年剑客的身影引起青乙的注意。
少年模样十六七岁,身材修长,容貌英俊,背上一只四尺长剑,气质出众,此时春寒料峭,单薄衣衫外却只套了一件简陋的羊皮袄。
显然这少年也是商队一员,此时不知为何眉头紧锁,周围的商队成员三五成群笑闹着,也无人理会少年。
“盗贼来了”
不知道谁喊叫了一声。
商队的杂役、车夫们,看到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队伍迅速靠近,以为是盗贼来袭,顿时也紧张起来。
有人碰翻了刚架起来的大锅,也有人踢翻了水桶,营地内一片牛马嘶鸣,瞬时间遍地狼藉。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身上那么多血迹?”
一名身材圆润的商人精神紧张的冲出来,身前身后还有四名护卫,竟然都是九品力士境的实力,显然这支商队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阁下勿怪,我们是前往国都的下庶士、上庶士,刚才在路上遭到野民盗贼伏击,一番血战杀败他们才得以脱身”
最有交际能力的豚师古面带微笑上前打交道,眼前这支商队居然有四名九品护卫实力不弱。
若对方知道有血狼部兽师带着驯兽在附近暗中窥伺,两个队伍合力抵御那兽师是最好的选择。
没料到那商人发现来人不是盗贼后,而是两个最底层的封爵,居然无礼的打断豚师古后续的话。
昂首挺胸、神情倨傲道:“我还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两个小小的下庶士、上庶士。
往来通都大道的行人车马若要在长亭宿营,距离长亭百丈就要将兵器甲胄收起来,莫非你们两个土老帽不知道规矩么?
另外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这片挨着水井的场地是我们的营地,你们这些车马要到长亭另一侧宿营。”
“你这人”豚师古被怼的气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却”
“你却什么?”那商人盛气凌人道,“你们这些土老帽不懂规矩,让我营地受惊一片混乱,我还没有找你们索赔呢。”
柴勇、大牛脾气火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欺负,顿时大怒就要上前动手。
二十多名槐丘里民兵、少年紧随其后,经过与血狼部野民盗贼的初战,一个个战意盎然气势威猛。
对面四名护卫虽说都是九品力士境,面对这全副武装的军阵,也不由流露出忌惮的神色。
“柴叔、大牛住手!”青乙一手握着腰间长剑,瞥了一眼那倨傲的商人,一边对己方众人大声道,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即便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蠢人却好似蜉蝣不知晦朔,终日蝇营狗苟,曾不知死之将至,何必跟这蠢人一般见识?”
说着他指向长亭西北五十丈外的一座小丘:“柴叔你带人先将那小丘顶部清理干净,全部车马都在小丘顶部安营,准备好足够的清水、柴草。”
长亭方圆数里之内只有这么一座小丘,高约五六丈,顶部是二十丈长宽的平地,足以容纳车队所有车马人员。
四周都是膝盖高的荒草,只要将车辆排列好再临时挖掘一些工事,倒是防护绝佳的宿营地。
那商人听到青乙明嘲暗讽的话,却不依不饶继续纠缠道:“呔,黄毛小儿你说谁是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