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十心,千人千义。
人心各异,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自从上士茂盛一行人出现,青乙就在仔细观察茂盛、左贡愚、寇锐等人的所有细节,连一个眼神都不会错过。
他不相信茂盛作为上士,会对下士寇锐的谋划言听计从,作为茂丘亭亭长,绝不会是一个诺诺之辈。
面对茂盛的笑问,寇锐眉头皱起,左贡愚神色诧异,青乙顿时发现其中的微妙。
他双手长揖行礼,然后挺身朗声道:“九品荒狼异兽岂能是晚辈所能猎杀,不过是凭了好运气才侥幸从狼吻逃得一命。
京畿腹地一向少见荒狼群,晚辈却能在岁贡数日前意外获得九品荒狼,岂不是天意要借亭长之手进献君上?
身为国君分封的下庶士名爵,能以九品异兽作为进献给君上的岁贡,也是晚辈的荣耀,更是晚辈的福分。”
听着青乙这番漂亮话,茂盛面带和煦笑容不住点头,心中却在反复斟酌利害,心中渐渐否定了原本答应寇锐的谋划。
身为上士封爵,七品下甲士修为,自然有本身的尊严不容冒犯,而寇锐自以为与闾丘慕枫有旧情,企图与左贡愚联手向自己施压,早就让茂盛心中不悦。
若是青乙确实手无缚鸡之力,是个没用的庸才,看在寇锐付出的那些代价,茂盛也不在乎顺水推舟,配合他演戏一场。
如今茂盛凭借七品下甲士的修为,发现青乙不仅是运气好,而是举手投足间都颇有力量,尤其那刺入头狼心脏的一剑颇有不凡之处,显然这少年绝非寇锐口中那般不堪。
当然他刚刚看到亭舍外围观人群中,有一个特殊的身影,正是这个身影让他心中下了最后的决定。
不再按照寇锐的谋划,而是公平公正的考核,只要青乙能够达到标准,放他一马又如何?
想到这里,茂盛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好好,下庶乙深明君臣大义,岁贡九品异兽,君上若是得知此事,必然有赏赐颁下。”
寇锐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大声道:“亭长莫要被小儿蒙骗,下庶乙不修德行,居然冬日驱逐邻里,导致两人惨死狼吻。
何况他又无才无德,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能有资格执掌槐丘里?我身为亭求盗,要求罢黜下庶乙的里长,奏请君上削除他的名爵。”
“哎,求盗过于苛刻了!”
茂盛摆摆手,神色淡然道,“荒狼意外流窜京畿腹地,就连城卫军也是多日后才发现,你我二人也是多有失职啊,又何必将责任推给下庶乙呢?
何况他修缮高墙、壕沟,及时通知周边各里,免除了更多的损失,更是独自将荒狼猎回,依我看不仅没有过失,反而还是大功一件呢。”
这下寇锐有些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茂盛不仅没有再配合下去,反而扭头帮着下庶乙来说话。
“左贡兄”
无奈的寇锐扭头看向城卫军司马左贡愚,如今只能盼着通过两人联手施压,让茂盛心中有忌惮。
“啊,这个”刚出场时颇有骄横之色的左贡愚,这突然变得言辞无措,语气略带慌张,许久才支支吾吾道,
“下庶乙捡到荒狼只是运气虽有微末小功却不能抵挡致人死亡的过失何况身为下庶士却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为君上守护百姓安居呢?”
“哈哈哈”
茂盛轻笑摇摇头道:“既然你二人都说下庶乙手无缚鸡之力,那便开始今年冬日的考较吧。
若下庶乙修为低微不堪大任,自然要免除里长之职,若是达到锻体初阶,你二人也不要再多加质疑,柏梁正直你第一个来。”
首先上场的上庶士,正是被乙称为柏梁翁的花白头发老者,年约五六十岁却手提一柄兽骨重剑,咧着满是黄牙的大嘴一笑,便开始了演武。
“呼呼”
柏梁翁虽说只是上庶士,却有着九品力士境的实力,一柄巨剑挥舞的虎虎生风,光是这番气势就引得亭舍外围观的百姓一阵喝彩。
青乙站在第一排,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希望能学到一招半式。
碧玉珠的神奇功效,让他的力气不断增大,却没有学习到什么武艺招式,如今也只能临时抱佛脚。
就在他仔细观察时,紧贴胸部的那精巧香囊发出一阵沁凉的香气,乙恍恍惚惚觉得眼前一个青衣女子身影在舞剑。
刚开始一招一式还跟柏梁翁的招式完全相同,随着招式变化青衣女子的剑招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精妙。
柏梁正直演武剑术完毕后,又展示了一手连珠射,一口气五支箭矢正中靶心,引来围观人群一阵阵喝彩,就连茂盛也是连连点头称赞。
紧随其后北曲工、南向明等六名上庶士,接连演武完毕,能作为上庶士自然有各自的绝活,周围喝彩声不断。
青乙一动不动,精神恍恍惚惚,那青衣女子的身影将六名上庶士的剑法、射术全部演示演化到最精深的地步。
本以为演化到精深处便足够惊人,谁知道青衣女子身影又一变,将几种剑法去芜存菁,形成更加独特精妙的剑法,让青乙看的如痴如醉。
“哎,下庶乙,快醒醒!”
豚师古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女子演武的画面,那张肥胖的圆脸此时略带焦急之色道,“下庶乙,马上就轮到你上场演武了。”
“下一个,下庶乙!”
求盗寇锐时刻在注意青乙的表现,此时不由冷笑道,“下庶乙,听说你十五年来从未有任何修行,刚才又痴痴呆呆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我却怕施展出剑术,将求盗你吓一跳!”
青乙冷笑回应一句,又闭眼深吸口气,刚刚那青衣女子演武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已牢牢铭刻在脑海中。
随后他稳步走进演武场,对茂盛、左贡愚一拱手,拔出腰间那柄六品骨剑,顿时剑光笼罩整个身体。
“咦?居然是符兵!足足十几个符铭文呢!”豚师古大惊小怪嚷嚷起来,下庶士们也多有诧异,贵重的符兵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
倒是几名上庶士神色稳重,他们更加关注青乙的剑法,看似跟他们各人都有些相似,却有更加精妙异常,只看得几人眉飞色舞。
青乙尽情施展着青衣女子的剑招,觉得浑身无比舒坦痛快,长剑仿佛与他天生就是一体,就好像手指一样是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剑招演示,体内温热的暖流愈发流畅迅速,随着他一声长啸,一股暖流从手心流入骨剑,居然从骨剑中喷发而出。
“啊”
寇锐原本靠在场边,两眼死死盯着青乙的每一个动作,却被一道剑气从脸前斩过,脊背一凉发现没有受伤,可是那向来让他自豪的漂亮髯须,却被剑气从下巴处斩断。
“啊呀呀,气死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