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英听到徐浪所言,抿嘴一笑:“你怎么做的法事?”
徐浪如今大醉,什么事情都不隐瞒,把作法的过程,从头到尾,给林成英说了一遍。
听罢之后,林成英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
过程一点都不负责,听上去像是一种打醮,祈福。
不过,林成英又转念一想,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不对啊!
这徐浪没有道行,祈福有什么卵用?
他又一想到徐浪方才被上身,没有任何征兆,尤其是他背上还有钟馗捉鬼图,实在不符合逻辑。
“你那根本不是什么法事,而是一种类似出马仙的请神上身术,你这是被人给阴了。因为是你自己请的,心与意和,那邪祟,才能不知不觉,就上了你的身。”
徐浪张大了嘴巴:“先生,那你如何解释,我刚做完法事,就得到我爷爷,身体康复的消息?”
“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你见过谁家的法事,磕几个头,念几个咒,亲人的病就好的?”
徐浪愣了一下,对方说的不无道理。
林成英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浪一眼,说道:“你先前被那东西上身,刚被我喊醒时,身体上,都有什么反映?”
徐浪回忆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胸口发闷,发热,嗓子里的感觉是有一个东西在含着。然后身体上的感觉就好像是光着身子穿上了皮毛大衣的那种感觉。同时眼睛也感觉到热流,有种迎风流泪的感觉。手脚也是很热乎,麻酥酥的。心脏感觉跳动比平时的更快。同时也会闻到一阵一阵的浓香。”
林成英微微一笑,立刻很坚决地说道:“没错,应该是鬼狐附体了,宋大夫之前看到过那青眼狐狸头,估计就是始作俑者了!”
就在这个时候,青铜棺材外面的鎏金包浆,终于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林成英围着那青铜棺材,转了两圈。
这青铜棺材的纹饰,是十张脸。
左右各八个,前后个两个。
人脸的构造很奇特,尖脸狐腮,有点像没毛的狐狸脸。
不过,有样貌的人脸,只有七个,还有三个,却是没有面孔的无脸面具。
徐浪咽了口吐沫,酒劲已经惊惧和恶心给冲醒了,问林成英道:“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林成英啧啧说道:“这棺材,有些年代了,应该值点钱。至于其他的,没看出来。”
“要不,我们干脆,趁着天还亮,再找几个帮手,把棺材撬开,一探究竟,怎么样?”宋大夫心里慌得一塌糊涂,想到了个看上去最稳妥,也是最令人有安全感的法子。
“不可。”徐浪脸色一变,沉声说道:“里面的那僵尸,可能是句町王,就算是个僵尸,那也是文物,是值得珍藏的宝贝,对研究句町王国的历史,有价值。”
接触下来,从徐浪的言谈举止来看,林成英可不认为徐浪的觉
悟有这么高,估计他还没有完全醒悟,依然认为,徐鸿儒的病,是他祈福,续命成功的杰作。
林成英觉着应该让事实,给徐浪来上那么一巴掌,否则他不会自己清醒过来。
于是,林成英也摇了摇头:“徐公子说的对,文物这东西,最好还是能留就留。”
徐浪笑吟吟看向林成英,轻声说道:“先生,这天可是马上就要黑了,你需要做点其他什么准备吗?”他顿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看,我现在已经不敢说自己不会被附体了,若是小先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看,咱们倒不如先退下,等我府上的薛道长回来,可保证万事无忧。”
林成英看出徐浪头怯懦之心,想要临时打退堂鼓,他呵呵笑道:“同样的话,我已经给宋大夫说过了,我相信宋大夫也转达过了,你们口里的薛道长,短期内不会回府。等薛道长,那你还不如直接去告知徐司令,让徐司令今天夜里,就把薛道长调回来,处理你的麻烦事。”
徐浪叹息了一声,他现在是醉醺醺的状态,都说酒壮怂人胆,可徐浪不是个怂人,这酒壮不了他的胆。他之前大咧咧,毫不畏惧,那是因为对背后的纹身有信心,对腰上的玉牌有信心。
但如今,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被邪祟附身的那种后遗症,还令他心脏有些不舒服,就如同有手掌紧紧握了一把他的心脏,骤然让心脏加速。
现在,还有点心脏攥筋的感觉。
这酒的好处,除了壮胆,也让人觉着燥热,明明寒气逼人的屋子,徐浪却做出个令人意外的举动,他竟然把外套和内衬,全都脱了,漏出了他满背的钟馗捉鬼图。
他的背上上,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虎虎生威。钟馗的大手紧攥“鬼”的脖子,那“鬼”微显透明的胸内,隐约藏着一颗黑色扭曲的心,黑黑的心上长着一只灰白的眼睛,很邪恶。
林成英看的不禁咋舌:“好厉害!不仅钟馗,就连钟馗手里的小鬼,竟然都能感觉到强大的煞气,为你纹身的人,功力不敢想象呀!”
徐浪听他赞叹,不禁有些骄傲,哈哈笑道:“我老爹和我爷爷,为了求那人为我纹身,可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位高人,为我纹身完之后没多久,就寿终正寝了。”
林成英心里更加震惊,这么厉害的一副纹身,哪怕是徐浪是请‘邪祟’上身,纹身上的能量,也应该能够镇压才对!
也就是说,林成英更加看不透这个已经两次出现,但还不算真正交手的邪祟了。
“小先生,你今晚,打算如何抓鬼呢?”徐浪问道。
林成英想了一会儿,最后回答:“等他出现,然后宰了!”
徐浪摇了摇头,完全不满意林成英的回答,说道:“趁着天还没黑,要不要准备点东西,给先生摆个祭坛什么。”
林成英咧嘴笑道:“祭坛这个东西,倒是没必要。”虽然尽量让口气听上去自信,但见到徐浪好一脸担忧,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又说道:“不过,现在还有时间,麻
烦徐公子让人抓一只大黑狗,一只大公鸡,再拿几个黑驴蹄子。”
徐浪闻言,眼中放光,这些东西,都是民间传说,是可以辟邪的,于是他连忙带上卫兵去张罗了。
用刀把黑狗宰了,现场灌了两大酒坛子的狗血。又把公鸡的爪子绑在一起,用一根红色的头绳绕在鸡嘴的头上,不让公鸡张开嘴啼叫。
天色已暗,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安静的洒进来,徐浪和宋大夫的酒量出奇的好,虽然都有些醉了,但这些醉意,只是让他们精神更加旺盛,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炯炯的光晕。
宋大夫抱着一只大公鸡,原本那公鸡还算老实。然而,天色一暗下来,公鸡便在宋大夫的臂弯里颤抖着,虽然张不开嘴,但一直在喉咙里咕咕叫。
林成英让宋大夫和卫兵围坐在一起,然后用酒坛里的狗血倒出一个深红色的圆圈,嘴里说:“你们老实在圈里带着,无论看见什么,也不要出圈。狗血能挡邪,公鸡阳气也重。若有危险的时候,我还顾不上你们,狗血再要没用,宋大夫你就把公鸡头的绳子解开,它也可以帮助你抵抗。”
徐浪在一旁看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不觉间,发现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小先生,我的卫兵,各个枪法了得,把他们困在圈里干嘛?”
林成英笑吟吟说道:“之前就说过了,这次捉鬼,主要靠徐公子。”
徐浪一愕,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宋大夫心里很无语,说句老实话,他是真的不想看这个热闹......
宋大夫真正和林成英有所接触,其实也是在今天,之前不过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但现在,宋大夫有一种把性命,都托付给林成英的感觉了!说不后悔是假的,他只能祈祷林成英能镇得住之后的局面。他很想发几句牢骚,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说,毕竟,会引起徐浪的反感。
宋大夫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他却没有结婚,也不是没钱,
宋大夫怀里抱着公鸡,坐在狗血圈里,朝窗口望出去,月亮逐渐升上天空,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整个世界,仿佛在此时,忽然静谧起来了。忽然一阵凉风扫过地面而来,宋大夫打了个冷战,回眼一看,差点没吓的背过气去。
原来,他一下看到了个纸人,那纸人不是地府灵官,他不记得是不是一直就在那里了,纸人是个女子的形象,腮红抹的很过分,朱漆点就的眼睛,透发着令他恐惧的气息,似乎与他眼神对撞的时候,眨了一下。
宋大夫盯着看了半晌,不见那纸人有什么其他怪异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方才是过于紧张,看花眼了。
紧张的不止是宋大夫,他身边的两个卫兵,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牙齿打颤,大汗涔涔。
徐浪一双剑眉,高挺的鼻子,全都自然皱的高了一分。他提着一个酒蛊,正坐在门口的门槛上自饮,脚边还放着一坛子黑狗血,手枪就放在坛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