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棋这孩子十分聪慧可爱,但却一直没读过书。这样年纪轻轻的就在店里做事可不是个办法,总得让他去读书识字才好啊。
李凌这样想着,打算把李棋送到学堂里去,但总得事先征求一下李棋本人的意愿才好。如果他肯去念书,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肯,那就只好是另做他计了。
“阿棋,你过来,大哥跟你商量个事情。”
李凌说这话的时候李棋正在那里帮伙计们打扫店里卫生,听到了李凌叫他,李棋赶忙放下了手里正滴水的抹布,直起身来,双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一路小跑着,走到李凌面前来。
“怎么了?大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因为一直忙活着干活儿,李棋的脸红扑扑的,鼻子尖儿,额头上都沾满了灰尘,活像一只刚从黑煤堆里钻出来的小老鼠。
“阿棋,大哥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啊大哥,你尽管说。如果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哥想送你去读书。你觉得怎么样?”
李棋听见“送”字,以为是李凌要把自己送走,当即“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不要读书,我不要被送走。阿棋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调皮捣蛋了!大哥,你不要把阿棋送走啊!”
李凌顿时明白了,李棋这是以为自己不要他了,于是赶紧解释:“阿棋你先不要哭,你听大哥跟你解释。”
谁料李棋一个劲儿的捂着耳朵耍赖皮一般,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不要送走我不要送走我不要送走我……”
李凌被他弄得没辙,只好大喊了一声:“没人要送走你!”
李棋这才乖乖把手放下,静静的坐在一旁的藤条椅子上听李凌继续说下去。
“阿棋,我是一直把你当成亲弟弟来对待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更觉得你很需要去学堂里念书。而不是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在这小饭店里东跑西颠的。”
“可是,我喜欢跟在大哥你身边。要不是大哥你当初在街上给了我一口吃的,那我现在不知道正在哪里流浪呢。你还收留了我给我取了名字,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留在身边。大哥,要没有你,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你的恩情,我永世不敢忘记,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慢慢回报你吧。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这一番话句句都是李棋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李凌听着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李棋这孩子自小就做了乞丐,到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走到哪里都被人家驱逐追赶,偏偏自己又体弱多病,就是其他的乞丐也常常欺负他。李棋这可怜孩子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了。还好比较幸运能流落到长安城里,自己能遇上他,想必这也是二人的缘分,李棋的造化吧。
“阿棋,我是真心的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对待的。我之前跟你一样,也是个小乞丐,一路靠着好心人的救济才走到长安城,才能有现在的生活。我知道你感激我的所作所为,但你如果真的发自内心的把我当成你自己的亲哥哥,那像刚才那种报恩啊、回报啊这种话,你就千万别再说了。你要是还想着这些话,那你就是跟哥哥见外了。我打心眼儿里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是你的亲哥哥,而不是要报恩的恩人、朋友。”
李棋热泪盈眶,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到过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了。
李凌见李棋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用手背抹眼泪儿,便知道他是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全听进心里去了,于是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阿棋,我知道你想留在店里帮大哥打理生意是不是?”
李棋一直点头。
李凌继续说道:“阿棋,店里的工作都是小事,无非是擦擦桌子、扫扫地面一类的事情。可你要是去念了书,那可就不一样了。倘若你念得好,将来考举人、中状元,进入朝堂,那大哥也可以跟着沾光了。到那时候可就没人敢再欺负大哥啦。就像对面这个新开的仙人醉酒店,他还哪里敢抢咱们的鱼,抢咱们的菜呢?”
“可万一我学的不好,什么也没考上呢?那不是白白花费了大哥您的心血了吗?”李棋弱弱的问道。
“嗨,那有什么啊。多读些书总是好的。退一万步来说,倘若你真的什么都没考上,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天下读书人这么多,但是又有几个人是举人,是状元呢?你考上了大哥固然高兴,但如果你没考上,那大哥也不会不开心。最起码你还跟先生学会了识文断字,圣人教训呢。这总归是有益无害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肯定没问题的。”
听了李凌这话,李棋这才稍微放松一点。
“大哥,我看人家其他的去学堂念书的孩子都才七八岁,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一二岁。你说我都这么大了,人家学堂里的先生会不会不收我啊?”
“这都不要紧。只要你同意念书,大哥自然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学堂的先生们都不收,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可以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啊。这样咱们更方便,也不用你来回跑着上学了,我也能更放心些。”
这些话,仿佛是给李棋吃了定心丸,完全把他之前的那些疑虑都打消了,彻底放下心来,一心想着念书的事了。
看到李棋这样,李凌也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会很难把这事儿说通,没想到李棋会这么配合,三言两语就听话了。这样也好,免得李凌再多费唇舌。
眼下的事就是该给李棋找学堂了。
这是在长安城,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文化,这里在整个大唐甚至整个世界来说都是最繁荣的地方,所以学堂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