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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早日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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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贵府女郎先后立下奇功,圣人闻之甚喜……但朝中上下,就赐封之事,却有诸多异样之声,许多大人皆认为女子为将于制不合,为此争执不下……”

钦差太监话至此处,往上方揖手,继续道:“然圣人惜才心切,认定常娘子虽为女儿身,却有将星之相……圣人为此力排众议,又借天意之说,方才有了这道破除先例的封赏敕书。”

常阔闻言面露感激惶恐之色,抬手:“如此,常阔要代小女多谢圣人抬爱看重。”

但乔央的信上怎么说,这赐封武将之事,是一把高龄的褚太傅凭着一张嘴,在早朝之上硬生生争来的结果呢?

这不重要,他心中有数即可。

常阔面上维持着谢恩之色。

钦差太监笑着去虚扶他的手。

旋即,又看向一旁的肖旻,含笑道:“圣人听闻,如今军中有两位将军坐镇,已是上下一心,想必很快便能击退徐氏乱军……”

肖旻:“肖某资历尚浅,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常大将军与宁远将军。”

钦差太监含笑点头,很好,不争强,懂得示弱伪装,是个沉得住气的聪明人。

他也乐得“配合”肖旻的谦虚之辞,以将常阔高高捧起:“圣人一向对常大将军寄予厚望……常大将军本已贵为我朝一品骠骑大将军,若此番得以击退徐正业,来日得胜还朝之时,必然便是论功封侯之日了。”

四下众人神情微动。

封侯?

这钦差太监虽是以自身立场说出的这番话,但既敢当众明言,想必正是圣人之意……圣人这是在提前许诺常大将军?

而此次钦差前来……他们本以为,或会等到易帅的旨意,毕竟经李逸之事后,任谁都看得出,如今常大将军才是最适合担任主帅的人选,但等到现下,却并无易帅的动静。

所以,圣人仍无意让常大将军为主帅,执掌大军兵权……

这是考虑到频繁易帅不利于军心,还是某种提防戒备?

封侯的许诺,除了激励之外,大约还存了安抚之心……

这便是君王的驭下之法吗?

众将军们心中各有猜测分辨。

常阔浑然不觉,只哈哈大笑道:“那常某便斗胆借公公吉言,以期来日了!”

端是一副对这张大饼十分心动受用的模样。

哪个武将不想建不世之功,封万里王侯,名留青史,以继后世呢?

常阔对此表现的甚是热衷,闺女被封作将军之事显然也令他面上十分有光,因此,特令人奉上红封:“……诸位公公于年关之际远道而来,实是辛劳,此乃常某小小心意,诸位切莫推辞!”

钦差太监作势推辞了两下,便也笑着收下了,再三与常阔道贺,口中赞叹:“……常大将军得女如此,实是令人艳羡非常!”

此类祖坟起火之言,常阔是真的爱听,也不嫌这太监话多了,面上笑意愈发真切。

末了,那钦差太监望向常岁宁,含笑道:“圣人也有一言,要咱家转达常娘子。”

他望着那身穿青袍,做出静听之态,却并无半分受宠若,或惊惶然紧张的女郎,笑着道:“圣人愿宁远将军早日平定江南祸患,圣人会在京中静候常娘子平安回朝归家之音……”

常岁宁面上无波动,只垂下眼睑。

归家?

这个“家”字,算是表态示好吗?还是在告诉她,她已经确认了是她?

想等她回京,再续“家人”前缘?

话说的当真很好听,尚且试图以家人自居,但实际上,却连兵权都不敢试着交付——因为对方很清楚,若以老常为帅,这兵权便也等同交给了她。

常岁宁对此谈不上有分毫不满,更无失望可言,对方是一位帝王,在没看到她真正的、可以掌控的“忠心”之前,多疑谨慎,无可厚非。

各人皆有选择,对方选择做一位帝王,为此做出的诸多举措,她都很能够理解。

但屡屡以亲情作为诱饵,要她献出可信的忠心,此举她实在很难苟同。

况且,既然人人都有选择,她如今二世为人,也理应可以拥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她们都是自由的,谁都没有立场去绑架对方做任何事,她两世皆不曾试图要求对方去做一位所谓世俗意义上的“母亲”,同理,在还清了对方的生恩之后,名为“女儿”的这个枷锁也绝不能再困缚于她。

二人互不亏欠,也不必互相感化,日后如何,各凭本事造化便是。

常岁宁抬手,只道:“多谢圣人看重。”

那钦差太监笑着与她点头。

而后,又关切问起了常岁安的伤势情况。

关切罢,即问道:“不知如今常郎君在何处养伤?临行前,圣人多次提起常郎君,实是挂心,特命我等带来了药材补品,以代为探望……”

“阿兄如今在一位神医处静养,一切皆好。”常岁宁道:“只是那神医住处,距此地有数百里远,沿途又时有乱军踪迹出没,各位公公皆是有圣命在身的钦差贵人,很容易被乱军暗中盯上,实不宜冒险前往。”

“这……”那钦差太监面露思索迟疑之色。

他听得出来,这小娘子话中在传达两重意思,一是担心他们会落入乱军手中,二是不愿因他们而暴露了常岁安的养伤之所。

这就是不想他们去打搅的意思了。

常阔也紧随道:“圣人的心意,常某心领了。无奈如今局面特殊,唯有待来日常某归京之际,再带犬子一同入宫叩谢圣恩。”

话已至此,再坚持去见,反倒显得意图不明了,钦差太监只有道:“既如此,那咱家便先不打搅常郎君养伤了。”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肖旻适时道:“诸位公公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必已疲累,下榻之处已经令人备妥,公公不若先去歇息一二,待晚间宴上,再把酒叙旧不迟。”

叙旧自然只是客套说辞,在肖旻看来,你来我往间,全是心眼子,听着就心累——替常大将军和常家娘子感到心累。

那一行宦官们道谢之后,便先离开了此处。

看着那些消失的背影,常岁宁与常阔几不可察地交换了一记眼神。

女帝命人探望常岁安这件事,除了做好一位仁君的面子功夫之外,多半另有企图。

谁知见了之后,会不会以“江南之地局面险峻”为由,“劝”常岁安回京养伤?

为防此类可能出现,当然还是不见为好。

且人在宣安大长公主府上呢,也没法儿见。

那些太监们刚离开,元祥与金副将等人便全都涌了上来。

“恭喜女郎!”

“什么女郎,该改口喊将军了!”

“对,该喊小常将军!”

“……”

常岁宁被赐封为宁远将军之事,很快即传遍了整座军营,四下轰动起来。

秉承着好事成双的好意头,肖旻与常阔简单合计罢,觉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趁热打铁,将任命常岁宁为行军总教头之令也一并下达。

常岁宁与方大教头比试之事,尚被热议着,眼下听闻此事,上下将士们已不再感到意外,也未有质疑的声音响起,至少明面上没有。

此一日,常岁宁身边热闹极了,全是恭贺的声音。

她也很有新官上任的自觉,加上正值初一,便很是阔绰了一把,给喜儿阿稚阿澈,及阿点元祥,常刃他们,都发了压岁钱。

但发到一半,有士兵进来送炭,于是也给了一份。

彼时常岁宁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士兵离开后,她的帐中开始不停进人,起初是两三个找着由头求见,后来则是成群结队前来恭贺她。

可怜宁远将军兼总教头常岁宁出门在外,随身备下的银钱有限……于是,派头由阔绰逐渐寒酸,碎银改为了铜板。

得了铜板的将士们仍然十分欣喜。

金副将转头便将那枚铜板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美滋滋地藏在盔甲下头。

本命年在身的方大教头见状,觉得拿来辟邪消灾也不错,于是有样学样。

众将士遂纷纷效彷。

于是,“戴开光铜板,沾将星之气,立非凡之功,行耀祖之路”的风气,由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拿到铜板的,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有甚者,委婉询问同袍——大兄弟既然如此宝贝此物,晚间睡觉时打算放在何处啊?

听到的人立刻捂紧了衣袍。

……

晚间,营中设下了宴席,招待那些宦官。

宴席散后,肖旻再三恭贺常岁宁。

看着满脸真诚的肖主帅,听着那反复恭贺之言,常岁宁觉出了关键来:“……”

她委婉而拮据地表示,自己当真一枚都没有了。

当晚,肖旻便令人抬了整整两大箱铜板,哐哐当当地送进了她的营帐中。

肖主帅表示他可以自备。

常娘子只负责开光即可!

肖旻有此举,也是为了底下的人考虑,没办法,他底下的亲兵们今日找到了他,与他表示——东西原本不打紧,他们也不是计较之人,可眼瞅着别的将士都有了,他们脖子上空荡荡的,心里不是滋味,兄弟们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为了麾下亲兵们考虑,肖主帅唯有自掏腰包。

次日,“开了光”的两大箱铜板到手,肖旻分下去之前,自己先偷偷藏了一些。

他打算自己带一枚,剩下的么,待来日带回京中,给家里人都安排上!

甭管有用没用,试问又有谁能拒绝“图个吉利”这四个字呢?

一个人若连吉利都不想图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劲头可言?

总而言之,愿意信奉玄学之说,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态体现。

手握满满一荷包开光铜板的肖主帅很是安心。

直到那为首的钦差太监寻了过来。

肖旻连忙将荷包藏好,正襟而起,向来人拱手。

钦差太监含笑看着他,示意身后的太监去帐外候着。

肖旻会意,也让自己的人去了外面守着。

“肖将军果然未曾辜负圣人厚望,短短时日间,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钦差太监满眼赞许之色。

“公公谬赞了。”肖旻抬手示意对方落座,边道:“此非肖某之功,皆因常大将军用心提携。”

常阔给予了他足够的体面与尊重,底下的人才不曾轻看他。

钦差太监面上赞许之色更浓了:“咱家观肖将军,很是精通与人相处之道,如此甚好……圣人也很希望看到肖将军能与常大将军交好,齐心之下,才能更好抗敌。”

微微一顿后,才叹息道:“只是……或要委屈肖将军一二了。”

身为主帅,却要处处被副帅压一头,心中难免不满,这都是可以预见的。

“……”肖旻沉默了一下。

所以,对方是将他在常大将军面前的姿态,看作了强颜欢笑,咬牙谄媚,忍辱负重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有在演呢?

见他不语,钦差太监只当他默认了,便给予了一番宽慰劝导。

末了,又低声示意他多加留意常阔父女的动向,必要时,及时密报于圣人。

肖旻:“……肖某明白了。”

这才是这宦官今日来见他的重点。

圣人相疑常大将军,令他假意交好,以便密切监视。

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假意交好”这个提议,很是强人所难。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宦官们便未再久留,于三日后,即动身回京。

而这三日内,军营上下论起累成狗,元祥敢说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皆因他白天跟在常岁宁身后忙前忙后做事,晚上则点灯熬油,偷偷给自家大都督写信。

为何一写便是三夜?

还不是因为需要写的事情太多了?

尤其是除夕夜常家女郎与人切磋时的场面,他花了两夜来写,笔都写断了两根……根本写不完!

写到第三夜时,什么都想写一下的元祥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否则,这封信怕是没办法赶在正月里送出去……

为了确保大都督能及时看到信,元祥一再压缩简略之后,将二十页信纸塞进了快要被撑破的两张信封里。

末了,不忘将“开过光”的铜板一并让人带上——别人有的,他家大都督也要有!

……

而元祥这边刚让人将信送出去,常岁宁那边,也先后收到了几封来信,皆是从京中送来的。

常岁宁盘腿坐在沙盘后,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来看,见其上字迹,当即觉得有些不妙。

欸,问罪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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