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丁修和裴纶两人,老朱心中也比较满意。
这俩人能打,有脑子,胸怀大义,最主要的是两人不惧强权,只要认为他们做的对,什么人他们都敢抓。
虽然手段稍微显得有些稚嫩,但怎么也算是两个不错的苗子了。
现在京城的官员被他收割的差不多了,财政虽然充裕了一些,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依旧是入不敷出的局面。
所以老朱已经准备好对他自家人下手了。
像楚王朱华奎,按照历史来说,崇祯十六年,也就是明年,张献忠都兵临城下了,城中官员想让他捐资助饷,结果他拎出来老朱当年在洪武时期赏下来的裹金椅子,很光棍的说,“此可左军,他无有。”
他这么拿着祖上传下来的这把椅子往那一坐,城中官员谁敢说什么,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结果张献忠攻破武昌之后,从他楚王宫中抄出的金银各百万,而朱华奎本人也被张献忠扔到长江给淹死了。
像这种一毛不拔的藩王,在明末还有很多。
老朱就想不通了,这些个蠢货就没长一点脑子吗?城破了他们要钱还有个屁用?
他老朱穷了半辈子,也从来没有把钱看的太重,也不知道这些个废物,要钱不要命的毛病是哪一辈传下来的。
不过不管他们这毛病是哪来的,既然在历史上张献忠他们能抄出来这么多钱,就足以证明这些家伙个个都富可敌国。
既然这样,与其留着这些废物肥了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倒不如他老朱提前动手,先把这钱收回来再说。
反正都传了十几代了,他对这些子孙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崇祯不但对他们动手没关系,他老朱敢。
这些藩王要是识相的话,自己还能给他们留一些血脉,可若不是识相的话,死光了那也别怪他这个当太祖的心狠。
在心中有了决断之后,老朱也就不再犹豫,他直接开口说道,“咱这次召你们来,是有件差事想交给你们二人。”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对外泄露,就算是王国兴那边,也不能透露分毫,你们可否明白?”
听到老朱这话,丁修和裴纶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但凭陛下差遣。”
“好。”
老朱微微颔首,然后开口说道:“咱需要你们二人去一趟襄阳。”
“去襄阳?”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眼神中都有浓浓的不解,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应了下来,继续听老朱给他们布置任务。
等两人从宫里出来之后,直接拿着老朱的手谕,从锦衣卫中抽调三千精锐,几乎将锦衣卫精锐抽调一空。
他们整军之后,休整三天便直接出发,至于他们去做什么,就连现在的锦衣卫一把手王国兴都不是很清楚。
……
襄阳。
如今左良玉再次驻守,只是他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
老上司侯恂来了,对于他来说桉例是一件好事。
可侯恂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皇帝对他拥兵自重,杀良冒功的事情很不满了。
甚至皇帝连他若是不能约束军纪,就直接撤了他的话都说出来了,足见皇帝有多震怒。
而且从侯恂带来的圣旨来看,皇帝甚至都已经做好他叛乱投贼的准备。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了,第一条路就是不管军纪,大不了到时候投李自成,或者干脆拥兵自立。
可问题是,他现在的官职都已经是平贼将军兼太子少保了,说句位极人臣,丝毫不为过。
此时他投李自成,他图什么呢?李自成显然不可能将一把手交给他,给李自成这个反贼当手下?
背个反贼的名头,结果还越叛变官职越小,他脑子进水了才会选这条路。
而若是不想叛出大明的话,那他就只能约束军纪,听从调遣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军纪这东西不是他想约束就能约束的。
他这个人不喜女色,对于钱财也没有太多的渴求,就连安置在许州的家人,都在崇祯十一年末的时候被兵变灭了门。
所以他这个,除了权势之外,也没有太多追求了。
如果能约束军纪,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去做了,可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他这些年连年征战,而且打的还都是硬仗,从一开始追着张献忠砍,差点把张献忠给砍死,到现在的看见李自成就跑,都不怎么敢跟李自成动手。
其原因是什么,除了李自成变强了,更主要的是他麾下的军队变弱了。
好几次险些全军覆没,要不是他跑的快,就连他本人都交代在战场上了,更别说他麾下的士卒了。
所以最初跟着他的那批精锐之士,早就在连年征战中打完了。
至于他现在的军队,除了核心的一些亲卫军和老营兵之外,剩下的都是这几年招募的新卒。
麾下都是新兵,朝廷还不给发饷,他怎么打仗,只能去抢了。
打不过反贼,那就只能劫掠百姓了。
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左良玉想的是劫一些大户,弄一些军饷,供养士兵就行了。
只是人性中的恶,一旦放出来就无法遏制。
所以在抢了大户之后,他麾下的军队并没有放过普通百姓的意思。
杀普通百姓,既简单又没有风险,不比跟反贼拼命来的舒服,所以他麾下的军队,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行径。
这些事,左良玉这个主将自然比谁都清楚,只是朝廷不发饷,他也没有办法解决麾下士卒的粮饷问题,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反正乱世人命贱如蚁,无非就是多死一点少死一点,见惯了生死的左良玉,也基本上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只要能提升他麾下军队的实力,那些士卒想做什么,索性就随他们去了。
因此在左良玉的刻意放纵下,他麾下的士卒,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兵了,最多只能算是一群兵匪。
而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想让他约束军纪,他怎么约束。
就算他是主将,那些习惯了杀戮普通百姓的士卒,也不可能在这事上听他的。
这一个多月,他倒是试过约束一下军纪,可军中的士卒,立刻就是怨声载道。
他的副将马士秀,原本就是反贼出身,如今军队军纪这么差,他绝对要负首要责任的。
所以对于左良玉这些天的行为,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左良玉知道他暗中已经很不满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军纪没有整顿好,他的部队就要先哗变了。
“唉……”
左良玉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
当年没军饷的时候,他只能让士卒去抢百姓的,现在士卒已经抢习惯了,你突然说不让抢了,这事哪有这么简单啊。
可若是到了最后军纪整顿失败,等到时候朝廷问罪,难不成真要他去当反贼?
左良玉心中充满了茫然,一贯嚣张跋扈的他,面对认真的老朱,此时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左良玉左右为难的时候,帐外突然有人通传,说侯恂来了。
“兄长来了?”
原本有些苦恼的左良玉,听到侯恂的到来,瞬间变得有些惊喜。
他是被侯恂从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对于侯恂,左良玉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且侯恂是帮他筹集军饷去了,所以此刻听到侯恂到来,他立刻激动的出去将人接了进来。
等侯恂坐下之后,左良玉也没有跟侯恂太过客气,直接开口问道:“兄长,此行收获如何?”
因为两人关系亲近,所以在私下里,左良玉直接连官职都不喊了,直接喊侯恂为兄长。
“只筹集到了一部分。”
侯恂面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满是期待的左良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距离税收还有一月时间,湖广之地所剩物资,连本地都难以供给,更别说调给大军了。”
“所以想要有充裕的军饷,恐怕最少还得等一月时间。”
“这……也是应有之理。”
虽然早就对这种结果有所预料,可听到这话从侯恂口中说出来,他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若是有足够的饷银,那他还可以考虑下强行整顿军纪,然后软硬兼施,用饷银打消士卒的怨气。
可若是没有足够饷银的话,那这事就真有些难办了。
只是为了不让侯恂担心,他并没有将这种失望表现在脸上,而是开口说道:“兄长连日奔波,这段日子辛苦了,我这就让军中准备饭菜,为兄长接风。”
“正事要紧。”
侯恂也很清楚现在的局面,所以他直接拒绝了左良玉的提议,开口说道:“军纪整顿的如何?”
曾直面老朱雷霆之怒的侯恂,很清楚老朱对于左良玉的态度,所以他直接就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只是听到侯恂问起这个,左良玉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对于侯恂,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直接就摇了摇头,将现在的局面和难处,跟侯恂大概说了一遍。
而侯恂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语气有些坚决的说道:“你的兵,都已经成了匪兵,再这么下去,陛下决不能容你。”
“整顿军纪之事,就算再难办,也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