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静静的看着他们的面容,盯了许久。
以前的时候他最是讨厌顾承恪这番意气用事儿女情长的模样,总觉得沈绾会左右他的想法,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沈绾确实是很厉害。
沈绾是一个好的左膀右臂,他儿子会动心,不意外。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激进,毕竟他儿子能忍一时,可否能够忍一辈子呢?
当然是不能的。
皇帝心思百转千回,疲惫的摆摆手道:“朕又怎么会怪你们二人,你们二人也是为了朕的身体着想,行了,你们先起来吧。”
“是。”
皇帝这个时候又看了一眼门口问:“香妃呢?”
沈绾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尴尬和惶恐之色:“方才儿臣一时着急,所以对香妃有些无礼……”
“不怪你。”皇帝依旧是那句话。
沈绾立刻装作了如蒙大赦的模样,长长的突出了一口浊气。
就连旁边的顾承恪眉宇之间都是这么一副样子。
皇帝看了心中有些酸涩,这一段时间他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呀?竟然让自己最桀骜不驯的这个儿子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皇帝一抽一抽的疼,心中又泛起浓浓的疲惫:“朕现在有些困倦了,你们就先退一下吧,回去好好的休息,这一晚上是辛苦你们二人了。”
“是。”
两个人顺势退一下。
暗处,看见他们远走背影的梨棠,这才小心翼翼的一脚踏进了屋子里面嘤嘤嘤,哭泣的跑了过去撞进了皇帝的怀中。
“皇上——”梨棠一开口就是梨花带雨的哭泣,“是臣妾的错,刚才臣妾还以为七王妃想对您大不敬,所以这才拦住了七王妃,还好这七王妃把您给救了回来,否则的话臣妾这可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皇帝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之前他虽然痛的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醒了,可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其实隐约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之前梨棠的那一番作为确实是惹起了他心中的怀疑,好像……梨棠这是故意阻止的一样。
没有听到皇帝说话梨棠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了起来,心中有些懊悔。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这么冲动了。
她咬着自己的唇瓣,又悄悄的凑进了皇帝,特意将自己手上抹的香膏从皇帝的鼻子下面擦过。
那一抹香味窜进皇帝鼻子里面的时候,皇帝脑袋有些眩晕,但心中又涌起一股浓浓的不耐烦。
这味道是什么他当然能够分辨得出来,之前纵容着梨棠,是因为心中确实有几分喜欢。
这老了的人啊,就喜欢这些鲜活漂亮又年轻的。
可他终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小小妃子的一次次算计?
于是皇帝冷淡地将她给扶开了:“朕现在有些疲乏了,你就先回去吧。”
梨棠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怯生生的看着她:“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然后就在小宫女的服侍之下躺了下去。
梨棠在原地眼神转换的站了一会儿之后,只好出去了。
旁边跟随着她的小宫女哒哒哒的跑到了她的身边:“娘娘,要不然奴婢先去找这府中的奴才,给您准备一个屋子吧。”
没错,之前的时候皇帝是如此的喜欢梨棠,所以根本没有给她安排其他的屋子,而是让梨棠和他住在一起。
现在被皇帝给赶出来,梨棠就变成了“无家可归”。
梨棠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脸上却流露出几分哀哀忧愁:“不准去找,这地方本来就是我的,皇上既然让我出来,那我就在门口坐着就去了,你们先走吧。”
那小宫女哪里敢呀,唯唯诺诺的站在她的身边,给旁边的人疯狂的使眼色。
快点劝一劝啊。
“要不然您就先去隔壁休息一下吧。”
“你走开,我不想去哪儿,我就想待在这里。”梨棠左右都是这么一句话。
这可苦了那些小宫女,他们根本搞不懂梨棠为何会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这样引起了皇上的厌烦吗?
而另外一边。
回到屋子里面的沈绾瘫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现在是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面,只等待着早上起来时的好消息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空中渐渐的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清风小院里面,无崖子还在呼呼大睡,忽然之间,大门就被踹开了。
德喜公公带着几个禁军气势汹汹的往里面走。
那小童子慌慌张张的探出一个脑袋,看见来者不善的模样,惊慌失措的就往屋子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师父,德喜公公过来了,师父您快醒醒啊。”
无崖子这个时候正在呼呼大睡之中,属于两耳听不到门外音,直到童子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无崖子猛然觉得有泰山压顶,一下睁开眼睛:“哎哟,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是想把我给活生生的压死?”
童子心中无语的很,慌慌张张的揪着他的两撇胡子大喊道:“师父有人来了。”
震耳的声音在无崖子的身边响起,他一下子起身将童子给掀开了,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耳朵:“人来了就人来了,你这么乍乍呼呼的干什么,搞得你师父好像是之前没见过什么人似的。”
正在这个时候,德喜公公也带着几个禁军就进来了。
那几个禁军黑面的身姿高大,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而德喜公公就是那个带着恶鬼的判官。
无崖子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面怎么想到了这一个形容当时一个机灵,脸上一僵,连忙起身道:“不知道德喜公公怎么出来了,在下还没有穿好衣服,还请几位稍等一下。”
他的心中却慌乱了起来。
这几个人怎么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该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
德喜是皇帝身边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是皇帝吩咐的。
可是,为什么?
无崖子的心中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看到眼前的德喜公公拂尘一往旁边一扫,尖声尖气的说:“也确实是应该换一件衣服,免得到时候下去了不太体面。”
无崖子的神情瞬间就僵硬住了,懵逼地抬起头看着德喜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