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肖老爷子碰过头之后,孙彦便隔三差五地往修车厂跑,可实在不走运,每次去他都碰不到老张头。心说怪了,虽然这老张头好赌,以前三天两头地就往街边的麻将馆里窜,但一连好几天都不出现的情况是少之又少,除非他不想要这个饭碗了。
和小梁一打听,才知道老张头一个星期前脑血栓了,现在人正在医院躺着。
得知这个消息,孙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急道:“血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拴着了?他身体不是挺硬朗的吗?”
小梁瞥了他一眼,头也不抬地说:“谁知道呢,可能是年纪大了吧,你若闲着没事就去看看他,我之前去看他他连话都说不清了。”
和小梁要了医院地址,孙彦便匆匆赶去医院探望,他坐着公交,倚在车窗边,看着车窗外的秋景,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车子足足开了一个小时,他才抵达老张头住的医院。
刚来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一个女护士从里面气汹汹地出来,她狠一推门,差点和孙彦撞了个满怀,幸好孙彦反应快,迅速的往旁边一闪,要不然这护士手提的那一夜壶的尿全溅身上了。
差点发生惨状,女护士面露羞愧之色,小声嘀咕了一句抱歉。
孙彦无奈地笑道:“怎么了这是?”
听孙彦这么一问,女护士便一脸的不快,没好气道:“真是的,也没个家属来照看,随便就往这一丢!我还成了专们给他倒夜壶的了,他给我多少钱?!”女护士故意提高嗓门,歪抻着脖子往病房里面叫了几句。
孙彦隔着门玻璃窗往里面瞟了一眼,见老张头躺在病床上,歪着脑袋往门口这边瞧。看到这幅情景,孙彦不由得心里发酸。
他扭头去拿女护士手里的夜壶,说:“这个还是我来吧,以后这事也不用你操心了,这段时间麻烦了。”说着,他接过夜壶,往旁边的洗手间走去。
女护士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莫名其妙,嘴里叨叨着:“奇怪,这老头不是没有家属吗?”
过了一会儿,孙彦拿着夜壶进了病房,一进去就被病房里的霉味和医药水味给顶了一跟头,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墙上的窗户都紧闭着,窗帘全半遮着,只露一小点阳光可以透进来。
老张头盯着他半响,然后结巴道:“你...你...你小子怎...怎么来了。”
孙彦苦笑两声道:“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我说怎么几天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一直泡在麻将馆呢。”
“出...出去玩的...怎...怎么样?”
“还不错,到西部去了一趟,大漠风光甚好!”孙彦说着,又下意识的闭了口,原来想问的那些问题已然问不出来了,再扭头看看老张头,见他正两眼放空地盯着自己愣神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彦见老张头神情似痴呆状,完全没了之前那股子嚣张劲儿,便不禁皱了皱眉说:“大爷,这脑血栓最忌讳的就是躺着不动弹,你越不运动,它好得就慢,你看你现在说话都口齿不清了,还能打麻将?”
老张头不以为然,哼哼了几句,貌似在说腿不听使唤。
半个小时后,孙彦扶着老张头到院子里走了两圈,没想到这老头呆在那个小病房里久了竟如此怕光,一路上嚷嚷着阳光刺眼。无奈,孙彦只得在楼下水果摊买了些水果,又领着老张头原路返回了病房里。
晚上,孙彦给肖大唇打了电话,告诉他老张头的情况,肖大唇听后情绪有些沮丧,不过也答应孙彦接下来的几天会轮流去照应。
接下来的两个月,孙彦和肖大唇便轮流照顾老张头。虽然学校那边已经开学了,但课不多,所以孙彦几乎天天都往医院跑,肖大唇每天下班来,有的时候能在医院呆上半宿,做事还算上心。
在医院照顾的这段期间,孙彦闲来无事便查了大量关于斯文·赫定的资料,但甚少有他与‘留守族’人的信息,有几篇文章提及斯文·赫定曾与罗布泊古部落人接触,但文中所指的古部落人全都是罗布人。大量的资料查下来,弄得孙彦心痒难耐,他越来越想看薛刈手上那张斯文·赫定与留守族人的照片了。
另外,齐冬瑞在两个星期前拆了石膏坐飞机飞往厦门去了,临走前打了声招呼说,他爸爸在那边的生意遇上点麻烦,需要他过去帮忙,这一走就将近一个月,也没什么联系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老张头的病却好的特别慢,虽然说话似乎比以前流利些了,但下地自己一个人走路还是吃力。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老张头似乎一天比一天怕光了,白天必须把所有的窗帘都遮的严严实实,生怕有光透进来。遇上阳光强烈的天气,窗帘遮挡不住,老张头便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睡觉。而平时大部分时间他都两眼放空的在愣神,很少和孙彦或肖大唇说话,即使说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在漫长的康复等待中,孙彦已经渐渐失去了耐性,他曾几次三番的找过老张头的主治医生询问病情,医生总是把更多的责任推卸给病人自己,说如果病人真的想早日康复,必须要多运动,成日躺着是不行的,这样病情很有可能再复发。
孙彦每每听到这儿,都不由得冷笑,老张头怕光怕的很,又怎么肯下床运动。而医生给他的回答却是:病人恐怕患上了怕光综合征,这种病病因不明,是属于身心疾病的范畴,我建议你们让病人转到精神病院,接受心理暗示的疗法。
这天,孙彦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老张头床前发呆,肖大唇却突然推开门来,急忙把孙彦招呼到门外说:“你爸要去南昌出差了,走之后打算把罗布泊那边的事情交给薛老全权处理,我估计他们下一步的罗布泊计划似乎已经在制定了,我们要行动必须赶在他们前面,不然,薛刈那老狐狸如意算盘一打,你指不定就被圈里面去了。”
肖大唇停了一下,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而且,我听李子木说,薛刈那老头似乎在找查木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