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商县的路上,陈安换了身半旧布衣与程处默骑马在前,随从一样都换上了百姓的衣装。他还让小道士坐在车轿内。
一路风光不错,都是山,还有山,,,,就是山。
快到商县的时候,路上就明显荒凉,毕竟是个穷地方。陈安这些人累的都快走不动了。
这时候就见从大路两旁隐秘处窜出几十个人,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大多面黄肌瘦,其中只有十多人手里有刀,另外的人就拿着木棍冲过来。
遇到劫匪了?陈安看看程处默,程处默看看陈安,有谁这么不开眼的,敢拦截新到任的县令。
那几十人中间有几个带头的,还手里拿着刀对陈安等人喊道:“晓得事的就赶紧留下车轿,免得大爷们动手。”
陈安冲程处默是个眼色,程处默拔出腰刀就跃马过去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亲随。
“乒乒乓乓”,,,
不一会儿的功夫,程处默就拿下了这些人。
其中带头的已经给打的站立不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等是旁边的村民,不是劫匪。”
不是劫匪装什么大尾巴狼,“说实话,不说的话,把你们个个腿打瘸扔到深山喂狼去。”陈安咋咋呼呼的说。
“公子啊,我等真不是劫匪,是这里的山民,实在没有饭吃,看到几位似乎,,,”说道这里,那稍微强壮点劫匪抬眼神色紧张的看了看陈安。
“似乎什么,看我等像是有钱人?”
“嗯,我们是不劫穷人的。”劫匪小声的说。
就,就这样的还,还不劫掠穷人,有钱人是好劫的?当劫匪能专业一点不?
陈安气的回头让车轿里的小道士拿了些干粮分给那躺在地上的“劫匪”。
然后他对劫匪说:“告诉你等,本县是新上任的县令,这次就绕过你们,好好回去当个本分人,下次再让本县得知你们劫掠,砍了你们的狗头。”
所有“匪寇”都是一脸不相信,这怎么劫道没有劫掠成,反过来被劫掠的还白给东西。
“滚!”程处默不等这些人理解,他就一个字。
放走劫匪后,又走了大约半日的时光,陈安一行终于来到了县城。远远望去,这县城的城墙规模还算可以,虽然是个小县,但城池还在。
及至县城,就看到县城门口有两个有气无力、年龄不小、腰间别着老旧的腰刀、身体靠着墙的的县卒发现了他们过来。
两个县卒相互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个带着有点犯怵的样子很谨慎的向他们走了过来,他点头哈腰的说:“几位爷,你们从哪里来,到这商县有何贵干,哦,爷们儿别生气,小的不是盘查,就是照例问问。”
陈安还没有见过这样胆小谨慎还客气的盘查,在马上对着这县卒说,“去告知县里管事的,就说新任县令到了。”
新任县令?县卒赶紧就去通传,,,
进到县城,陈安的心沉了下。这哪里像个县城。
大街上没有几家店铺,路两旁还有些民房都已经坍塌,路面上脏兮兮的,有几个来去的人看着陈安他们,眼里都空洞洞的没有什么神采。
离县衙不远,一个官吏带着几个差役模样的人朝着陈安一行小跑过来。“轿内可是新任县尊大人。”这官吏模样的人对着车轿说。
陈安在马上白了白眼,这是什么官吏,连个正主都看不出来?他从衣袖里面拿出吏部文书交到这官吏手里,这官吏大致一看,冲着陈安下拜道:“商县县丞张鹏,拜见县尊大人。
“张县丞莫要多礼。”陈安说着话,右手虚扶了下对方。
“县尊大人,前些日子州府文书说朝廷新任命的县尊要到任,没有想到大人来的这么早。下官没有出城迎接,失礼了。”
“郡府催的急,路上赶快了些。”
“大人随我来。”县丞张鹏侧身相让,又吩咐差役去帮着他们引车轿进县衙去收拾。
这县衙大门漆皮剥落的厉害,院内看着还算干净,应该是近期整理过,大堂显得破败不堪,堂内高悬的匾额没有一点鲜亮,整个大堂显露不出多少衙门应有的威仪。
陈安看向这张鹏,张鹏确是摇头苦笑。
到了后堂,差役近前擦了桌椅,陈安与任鹏坐下。张鹏举手说道“县里穷困,大人莫怪。哦,接到州府文书后,我让人购买了些米粮然差役放在厨房内,大人不要嫌弃。”
米粮?这县丞为了接新任县令,居然购置米粮?陈安有点吃惊了,他望了望张鹏。
“大人不知,商县穷啊,都是山,山里还有些个匪寇,有些大股匪还敢进县城劫掠,米粮行都不敢多存米面。下官怕大人来了买不到米面,所以安排了下去。”
“穷困到如此状况?这县里的官吏除了张县丞,怎么不见别人?”陈安问着。
“大人,这不就等大人和您身边这位县尉过来呢啊。”
陈安到没有什么,程处默不愿意了,难道这里是打发人的地方?
“那你为何还能留下?”陈安疑惑的说。
“大人,我是商县之人,家宅都在县内啊。”张鹏一副苦瓜脸的说。
----------
还算不错,张鹏在县城里唯一的酒楼设了接风宴,这是一定要去的。陈安拉住程处默同往。酒楼的名字倒是文雅—望山居。陈安心里诽谤着,县城是这个样子,不望山,还能望见什么。
几个简单的菜,一壶不到二两的酒,米饭各自一碗,这就是接风宴席了。程处默看了这酒菜,不想动筷子,陈安怕张鹏为难,在酒楼的小伙计倒好酒后主动举杯。
“大人莫怪,县里确是穷困。”张鹏干笑着说。他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县里穷困了。
“不打紧,有酒有菜的。”陈安摆出大度的样子。“对了,张县丞,这县里有人口多少?”
“不瞒大人,县域两万多人口,县城内人口不过两千多。”
“哦,青壮年多少?”
“没有多少了,近年来盗匪盛行,青壮大多外出寻个出路。”
“那,这商县一直如此?”陈安接着问。
“县尊,商县山多地少,人口本就不多,这些年没有兵乱,还算太平了些。只是山里有些匪寇,别的都还好。”张鹏感叹的说道。
“县里难道没有什么特产可以销往长安城?”程处默插话道。
张鹏看了看程处默,不知怎么回答。陈安接过话:“这是程县尉,是当朝宿国公程大将军之子。”
张鹏听了赶紧站起来对着程处默施礼说:“原来是程公子,失敬失敬。”
程处默却不满的看了陈安一眼,他是不愿意在外面承认自己是国公府公子的。陈安对程处默干笑一下,又握了握程处默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
“张县丞,这商县到底有多少匪患?”陈安继续问。
“大股盗匪两处,分别是黑龙寨、桃花山,小的十多处,大多二三十人聚集一起。”
“那这匪寇似乎并没有多少啊。”陈安对这个数量有点意外。
“大人,这县里总共不到两万人口,没有多少土地,就这些山匪就不少了,再多的话,县里都不够他们劫掠的。”
还有这种骚造作?从来没有离开京城的程处默睁大了眼睛说:“为什么不上报郡府派兵剿匪,这点匪寇,还不够大军围剿的。”
“程公子,那大军来了,匪寇往山里一跑,你去哪里剿匪啊。再说这商县穷啊,剿了匪寇,没有郡府的救济还是不成啊。”张鹏对着程处默大倒苦水。
陈安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又问道:“那这县里的捕快、杂役、牢头还有?”,
“有的,有的,差役还是有的。”张鹏立刻回复。
“那,县学、文庙还有?”
“有,有吧,,,”张鹏这次是咳咳巴巴的说。
“有,还是没有?”
“县尊大人说有,还是没有?”
“我在问你的话。”
“有。”
“真的有?”
“真的有,县学历还有个前朝一直科举不中的老者。不过他,,,”
“他怎么?”
“那老者已经病的走不动路了。”
“那,粮仓呢?”
“这个真没有。”张鹏带着哭腔说。
听到这里,陈安和程处默都沉默了。
酒宴散去,
程处默唉声叹气的跟着陈安回到县衙内堂。他本来还怀着点雄心壮志来着商县的,这顿饭后估摸着把所有的热烈都化作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