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第一个问题，华尔达开始解释设备的缺陷。
“关于设备方面，我想说的兴华实验室的研究设备，虽然不像华夏其他研究所的设备有着厚重的历史感，但也很一般，算不得有多好。”
“比如陈先生你目前正在进行的微机研发项目，开发要用的逻辑分析仪、宽带示波器等设备，已经是上一代的产物了，想要研发出更先进的产品，那么研发设备也得跟上才行。”
“说实话我也有点不理解，你的老板看起来绝不是小气的人，但在科研设备上却......”华尔达喝着咖啡，将兴华实验室的短板彻底揭露开来。
而一直旁听的林兴华，听见华尔达竟然说实验室的设备老旧落后了，心中略微生出一丝惭愧。
兴华实验室现在使用的设备，已经是他能够买来最好的设备了。
要知道这些设备就算是拿到华夏科学院都是能被当做宝贝一样爱护，到了华尔达口中却是满满的嫌弃。
不仅是林兴华沉默，就连陈国良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大抵是那种刚进城的农村人，吃着十块钱的快餐满心欢喜，接过路人随口一句，吃着这么便宜的东西还对身体不好，以后少吃。
而对方不知道这是你这辈子吃到最好吃，最美味的食物。
也正因为对方的无心之言，讽刺直接拉满。
林兴华扶了扶镜框，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鄙视的一天，与此同时，林兴华也想明白，当时华尔达皱眉嫌弃的原因所在。
合着东西太差，别人看不上！！
但转而一想，早在之前萧然就曾给他介绍过。
华尔达，这位在藏龙卧虎的贝尔实验室，都能排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他见过用过的设备比林兴华过的桥都要多，见多识广之后，嫌弃兴华实验室的设备老旧也算是意料之中。
这时，萧然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走过来坐下，随着噗呲一声瓶盖拧开，美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他忽然督见老师的脸色有些不舒服，随口问了一句。
“萧然，你在贝尔实验室工作过好多年，你觉得我们目前的设备真的很落后吗？”陈国良将目光转向他，脸色带着些许的落寞。
萧然闻言歪了歪脑袋，片刻后诚实的回答道：“老师你多虑了，我们的设备还说不上落后，大部分的实验都可以进行，虽说精度不高，那就多做几次就行了，反正我觉得能用就不算落后。”
尽管萧然的话说的很‘委婉’，但陈国良也听出来言外之意。
回想以前他在科大的时候，研发用的设备那才是真的该扫入仓库，现在的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但在华尔达这些，贝尔实验室的顶尖科学家眼中，已经落后了一两代，差距一下就体现出来。
很快陈国良就调整好心态，他知道高端的科研设备，不仅价格高昂，而且有价无市。
兴华实验室目前的科研条件已经很好了，对比国内的话，抛开人员素质，综合比价硬件设施，兴华实验室足以排入金字塔顶端的科研单位。
而且他们现在还有林兴华在背后资助科研经费，以前那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生活彻底结束，想要研发新项目，上午说一声下午就到位。
想通了之后陈国良也就不再纠结设备的问题，而是抓住难得的交流机会。
在座的都是顶尖专家，他趁机将以前一些自己的想法抛砖引玉出来。
果不其然陈国良刚说出一个设想，立马就有人参与到讨论中。
趁着众人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林兴华将萧然单独叫到一间房间。
这时，正当华尔达想要找萧然说些话时，抬头恰好看见萧然跟着刚才那名秘书出去。
“华尔达先生，你觉得刚才那个提议怎么样。”一人向他询问道。
华尔达暂时抛下疑问，转而给对方解答起来。
……
另一个房间。
“萧然，那位华尔达先生在贝尔实验室的地位很高吗？”林兴华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问道。
萧然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道：“华尔达先生，不仅是在贝尔实验室内部，他在整个欧米的学术界的地位都很崇高，他的都是课一座难求那种。”
“尤其是在半导体领域，可以说华尔达先生是当之无愧的权威。”
林兴华听到一个熟悉的词语，口中呢喃道：“半导体吗？”
他第一次听说半导体行业，还是他在儿子心声听到过的。
儿子为他规划将来有哪些值得投资布局的行业，他记得当时儿子对半导体行业是非常重视。
之后他也去留心了一下半导体行业的消息，只不过华夏的半导体行业已经踽踽独行了接近半个世纪之久，所以效果不太理想。
林兴华沉思片刻后，让萧然继续说。
萧然细数着华尔达的所取得成就和奖项，其中一些全球知名大奖就算是林兴华这种学术圈的外行人都听说过，可见其实力之强。
林兴华继续问道：“那华尔达先生的人脉很广咯。”
萧然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坏笑：“呵呵，林总你是想……”
林兴华露出同样的笑容：“不错，我就是想那样……”
……
当两人回到休息室之后。
刚坐下没多久，萧然就被一个曾经的同事拉入讨论群之中，在贝尔实验室工作期间。
他们就是研发移动通信的团队，现在难得聚在一起，当然得好好聊聊。
当然一群科研人，聊天的话题也相当硬核。
“萧然，刚才我和安德烈在争论，移动通信设备未来的发展方向。”
“我觉得几年之内，模拟通讯必将被数字通讯取代，但安德烈认为模拟通讯至少还有十年的巅峰，21世纪之后才可能衰落。”
萧然当然知道模拟通讯没几年搞头了，就连他现在主攻方向都放在了研发数字系统的手机。
但他没有解释，而是看向安德烈，为他得吃这个结论的依据。
随后安德烈从数字系统欠缺的基础设施，以及模拟系统存在的优势，甚至就连摩托罗拉都被搬出来分析一通。
“摩托罗拉可是我们原来东家的AT&T的老对手，他们研发部的主要的重心还是放在模拟通信上面，显然摩托罗拉的工程师都觉得，模拟通信还能继续发展。”安德烈说的有理有据，一时还真不好反驳。
对啊，摩托罗拉这么多工程师，都还在研发模拟通信，难道你说他们都不聪明，看不到数字通信的好处吗？
安德烈所在的贝尔实验室和摩托罗拉算是曾经的对手，所以他说的摩托罗拉动向大概率是真的。
一直安静倾听谈话的林兴华，闻言摩托罗拉真如儿子预测的那般，没有重视数字通信，一时间他都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摩托罗拉正在滑向深渊却不自知。
这里不得不再一次提及，选对方向的重要性。
方向错了，就算是摩托罗拉这样的超级企业，也不可避免的走向落寞。
正当林兴华为这位合作伙伴悲惨的将来默哀时，华尔达走到了萧然的身边坐下。
“萧然，我很抱歉，当初没能帮上你，导致原本是的研究成果却被一个无耻之徒给抢走了。”华尔达一脸气愤的道。
萧然脸上带着一份发自内心的释然，他笑了笑转而开导起来华尔达：
“谢谢你，华尔达先生，不过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也许离开贝尔实验室，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不然我怎么能够再遇上兴华实验室呢！”
“而且我还是兴华实验室的元老级人物，比你在贝尔实验室的资历都要高。”萧然开了个玩笑，缓和凝重的气氛。
华尔达见到萧然脸上的释然，也是为他感到高兴。
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倾注全部的心血，结果被别人抢走，如此沉重的打击一般人只怕会承受不住，就此沉沦下去。
华尔达和萧然的年龄虽然相差几十岁，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的交情，用华夏话来说，两人是忘年交。
华尔达对萧然很是欣赏，他甚至一度觉得萧然未来的成就比他更高。
他以为贝尔实验室又将诞生一位传奇人物，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只可惜当初他在外讲学，不在贝尔实验室，后来他听说这件事也是气愤不已。
并且得知萧然在此事发生不久就回国，认为他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对贝尔实验室心灰意冷了。
暴脾气的他回到实验室，就把抢了萧然学士成果的导师打了一顿。
就因为这件事，还导致他被华尔街派来的经理训斥一顿。
华尔达傻眼了，这样的学术败类，竟然还能受到偏袒。
一个连学生的学术成果都抢的人，简直不配为人。
但就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到了那个经理口中却变成了什么优秀员工。
华尔达彻底看清了，贝尔实验室不再是曾经的学术殿堂。
他们把探寻科学神秘的地方，变成了追名逐利的地方，排挤人才，抢夺研究成果，导致多少优秀的科学家负气出走。
这些华尔街的吸血鬼们也不在乎研究成果是谁拿出来的，就算是抢来的他们也不在乎。
他们只想用这些成果去赚钱，等到贝尔实验室最后一口价值都被他们吸干净之后，他们就会挥动翅膀，挑选下一个目标。
华尔达想清楚了一切，心中的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理智。
当时华尔达就忍不住了，胸中本就积蓄已久的怨气一下子爆发。
华尔达直接指着，那名华尔街派来的经理鼻子，就开始问候他的母亲和他的奶奶，还有他们家所有的女性。
为了弥补内心的惭愧，华尔达随即说道：“萧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一定要给我说，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萧然闻言，内心喜上眉梢，这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正好把林总想干的那件事提出来。
萧然搓了搓手，眼神带着一丝火热，看向华尔达：“华尔达先生，我的确有一件小事想让你帮帮我。”
“萧然，我们是朋友，你尽管说就是了。”华尔达见他委婉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大大方方的将请求说出来。
“咳咳，是这样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兴华实验室的设备是有些老旧，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能不能联系一下你的那些合作伙伴，买一批设备给我们。”
“价格都按照市场价就可以，当然如果因为我们插队提设备，加价也是可以接受的。”萧然望着华尔达的眼睛，热情的说道。
这就是林兴华的想法，想要借助华尔达的人脉，购买一批更加先进的研发设备。
林兴华一直相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进的设备，才能研发出先进的产品，在这方面，他从来都不含湖。
“你要买设备？”
华尔达问道。
“是的。”
萧然点头。
萧然和林兴华只是想让华尔达帮忙牵线搭桥，他们可以自己和厂商去洽谈，本以为这件事十拿九稳。
没成想，华尔达却摇了摇头。
“不。”华尔达口中澹澹吐出一个不字。
萧然愕然，张了张嘴：“不……不行吗？华尔达先生。”
“不是不行。”华尔达气死他不偿命的说道。
到底行还是不行。
正当林兴华和萧然不明所以时，华尔达终于说了清楚：
“我的意思是可以帮你联系我的朋友，但我说不，是因为不是你要买。”
“而是他。”华尔达的目光落在萧然，右后方位置的林兴华身上。
华尔达刚刚想明白了。
这些用来进行科研的设备动辄就是几十万米金起步，一百万投进去也只是听个响。
萧然此时却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的要购买科研设备。
按理说他是绝对没有权利调动这样巨额资金，用来采购设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背后有人授意。
自然而然华尔达就想到，刚刚萧然跟着一人出去，回来后才向他提及此事。
那么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华尔达来魔都虽然时间很短暂，但也经常在玩游玩的时候，多多少少听说过兴华科技，自然也听说过林兴华，但他没见过林兴华的样子，只知道他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