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边的碎玻璃片，唐霜整个人都是懵的。
许时他……拿杯子扔自己？
甚至还让自己滚出去？
讲道理，这和她预想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当然也不会傻到，指望靠着自己几句话就能让对方言听计从。
但最起码也该是正常谈判的路数吧？
可现在呢，这是什么始料未及的展开？
弄得好像和夫妻吵架摔东西一样……咳，可能有点不贴切，但大概就是那意思。
“……许董事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而被这样对待，回过神时唐霜也不禁大为光火，“我可以理解为，你刚才是在蓄意袭击公职人员么？”
“可别随便给人扣帽子啊，唐局长。”
许时不急不慢的擦了擦手，“手滑而已……伤到你了吗？”
那肯定是没有的。
且不说他的分寸拿捏的到位，稽查局的制服本就是经过特殊改装的，「赤蚁」级别的爆炸都未必能伤到她。
“而且，该问这话的人应该是我吧？”
所以许时压根不担心这个，只是看着她澹澹道，“唐局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说什么？”
唐霜一时间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咬着牙盯着他愤愤道。
“看来唐局长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许时摇了摇头，“那我换种问法好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押运过程中配备重型武器？难道是为了好玩吗？”
“那是因为我事先得知罪城中有人在打我的主意，这才不得不在情急之下多带些东西防身。”
“……这不是贵公司没有登记的理由。”
唐霜顿了顿，依旧坚持道。
“但这却很奇怪。”
许时皱起眉头，“打击街头帮派本该是你们稽查局的事情，可为什么我事前事后都没有见到你们的影子？”
“反而现在跑过来和我说不合规了……你们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我……”
唐霜白了他一眼，你还用得着我帮？
毕竟任谁都知道，在夜罪之城里，「蛇环」的武装配置当之无愧属第一。
就连稽查局的武器，都有近80%是要从他们家采购。
可在各个机构的框架下，稽查局也确实有责任和义务为「蛇环」提供帮助——哪怕去对簿公堂，也还是许时占理。
啊这……
“而且，损毁桦金平原和第七区的，也不止我们一方吧？”
许时并没给她喘息的机会，“说到底「蛇环」是受害者，「星火」才是罪魁祸首，唐局长质问我们之前，是不是也该先把他们扫平了再说？”
“还是说，你们和「星火」穿一条裤子，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唐霜气的两手都在发抖。
“反正我看着像。”
许时也没理她，而是伸手划了划，给她展示了几张图片，“唐局长可看好了，这些是我们从「星火」那里缴获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鸣鸿Ⅱ型火箭炮和UR-烁型力场战甲，貌似也属于重型装备？”
“……”
“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唐局长快办点实事吧，罪城的野狗都快装上护甲了。”
许时冷笑一声，双手合十羊装哀求，“而不是盯着可怜的，无辜的，连续七年蝉联夜城第一纳税大户的良心企业，可以吗？”
“我都要怀疑，每年那么多的税款，是不是交到狗肚子里去了。”
关于这一点，唐霜其实还真无话可说。
稽查局也不是什么清水衙门，自己手下也的确不乏吃拿卡要，中饱私囊之辈。
不过，她本人在这方面，倒绝对算得上一清二白。
这总算让她找回了一点自信，正面迎上了许时的目光，“可怜无辜和你可沾不到边吧……你就真那么干净么？”
“这可是诽谤，我要找律师的啊。”
许时嗤笑，“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拿出证据来嘛。”
劳资一身正字，啊不，正气，还怕你查？
“……好，我知道了。”
好半晌唐霜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今天的确是我唐突，还请许董不要挂怀。”
“不送。”
这天早就没法聊了，唐霜气哼哼的扭头就走。
实打实的铩羽而归，让她心烦意乱。
说实话，来之前她其实就有所预料，许时可能会比较难缠。
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说了半天，自己想办的事情没有丝毫进展。
反而是被他逮着，狠狠的数落和羞辱了一番……谁审谁来着？
这让唐霜感到了莫大的耻辱，心中对许时也更加反感。
要证据是吧？你等着！
我还就不信了，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稽查局的局长大人还没有发现，自己所关注的点，貌似已经渐渐偏离了重心。
离开时，唐霜还和迎面走来的苏琳打了个照面。
而她现在的状态，也让苏琳小姐很是震惊。
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前襟剧烈起伏……好家伙，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又或者说，你们在怎么聊？
这看起来哪里像在谈判了？！
而当她听到许时的所作所为后，则显得更加奇怪。
“这样真的好么，少爷？”
她倒是不怀疑许时会被对方抓到尾巴，以往他的事情都是自己帮忙收尾的，唐霜找不到什么把柄。
可问题在于，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吗？
现在少爷才刚刚和林文华正式宣战，如果真的被稽查局苍蝇一样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许时对此却并不顾虑。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唐霜讲道理。
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要是真顺着她的话，无论是辩解还是自证，都会不可避免的跌到她的板上去。
对于这种人，反手占据道德制高点，然后狠狠的抨击就完事了。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你们稽查局的失职！
虽然也没指望过他们会对自己有什么帮助，但偏偏在情理上就很说得过去。
而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日后在真正面对「星火」的时候，铁面无私的唐局长，还能和原着里一样，对沉河网开一面吗？
恐怕，她会巴不得亲手将其捉拿归桉，以此来作为和自己叫板的筹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