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去哪了？”方瑶随口问道。
“下官只知道王爷最近一直往附近的村子跑，清水县的村落太多，王爷究竟去了哪个村子，下官也不清楚。”县官更加惭愧了，这么小个问题他都不知道。
“我只是随口问问。”
方瑶的话并没有让县官的愧疚减少，反而让他更觉惭愧：“大人如此大度，真是让下官汗颜。”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你，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在什么地方？”
“大人您要去吗？”县官总算找到了一些自己的价值，眼睛一亮，“下官这就派人将您护送过去。”
方瑶也没有阻止，默认了他这种行为，反正她在清水县人生地不熟的，有几个衙役护送着，也比较方便。
县官出行的时候都是坐轿子的，现在他把自己的骄子拿出来，雇了四个轿夫再派出了几个衙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附近的村落。
离县城最近的村子叫做落霞村，轿夫们抬着轿子，怕走快了太过颠簸，刻意放慢脚步，也才只用去了半个时辰多一点。
方瑶让他们停在村口，挨个给了赏钱，不论是轿夫还是衙役都乐开了花。
往村子里面走去，这时候正是晚上，家家户户早已经从田地里归来，一个个端着饭碗凑到一起聊天。
方瑶的穿着完全是书生打扮，虽然朴素，但到了村子里就是人人尊敬的读书人，落霞村因为离县城比较近的缘故，村里的人还算是见过些世面，不至于全部围上去，只是远远地用没有恶意的好奇目光看着她。
“先生，您找谁？”方瑶是个生面孔，突然来到这个村子，村民自然以为她是来找人的，走了没多久，便有个胆大的农妇上前语气恭敬地问道。
先生，是村子里对读书人的尊称。
那农妇说着，看到方瑶白净的白皮，有些自卑地把她那双因为常年干活而显得粗糙不堪的双手往背后藏了藏。
“大姐，您知道附近哪户人家想卖牛吗？”方瑶问道。
见方瑶没有因为自己粗鄙而看不起自己，更没有像县里那些地主乡绅那样直接开口喝骂，还十分客气地叫自己大姐，农妇受宠若惊，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对方瑶更加热情。
“有啊。”农妇指向远处，“西边村头的铁柱家里就想卖牛呢，那头老黄牛跟了他们好几年了，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舍得卖掉，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想卖了。”
“多谢大姐。”方瑶拱手道。
农妇连连摆手：“不用谢不用谢，都这么晚了，先生要不先去俺家去吃点东西？”
方瑶想着正事要紧，婉言谢绝，农妇一脸遗憾，不过也没有强求，目送着方瑶离开后，又回到那些坐在树下唠嗑的妇人堆中，向她们炫耀自己刚才和方瑶说上话了。
落霞村不大，很快，方瑶就走到西边村头，有一户人家没关门，院子里拴着一只老黄牛，想必是那农妇口中的铁柱家了。
这时候，一个汉子从屋里走出来，方瑶一愣，这汉子看起来有些眼熟，细细一想，竟是她第一次来到清水县，给她指路的那个汉子。
“好巧。”方瑶迎了上去，“在下听闻有人要卖牛，便过来一看，没想到是大哥你啊。”
那汉子一愣，马上想起方瑶就是那个向他问路，还非要给他碎银子的公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憨笑：“公子。”
方瑶把此行的目的和汉子说了，得知汉子确实是那农妇口中想要卖牛的铁柱，问道：“不知铁柱大哥打算卖多少？”
铁柱想了想，说道：“两贯钱吧。”
方瑶没说话，倒不是想讲价，而是觉得有些便宜了。可铁柱见方瑶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嫌贵，咬了咬牙：“这样，公子若是诚心想买的话，俺收您一贯半，不行的话……一贯钱！最少一贯钱！”
方瑶有些惊讶，抬眸打量了一下那头老黄牛，虽说看起来年头有些大了，但却还是精壮。
“铁柱大哥，你为何不把它卖到县城的酒楼里？这样的话，起码也能卖上三贯钱不止啊。”方瑶疑惑地问道。
“卖到酒楼里去，阿黄不就没有活路了吗？”铁柱叹了口气，“阿黄陪伴我多年，若不是不得已，俺又如何忍心把它卖掉。”
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就算是买下这头牛，也不能按照系统的要求杀掉它。不过方瑶倒是对铁柱的事情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看上去如此重情义的汉子狠下心来要把牛卖掉？
“大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方瑶问道。
可能铁柱心里的压力实在太大，也顾不得与方瑶不相熟了，叹了口气，倾诉道：“俺听说最近县城里来了个大官，好像是来查案子的，俺婆娘几年前无故被人弄瞎了眼睛，因为对方有钱，所以一直也没讨到个公道，俺想趁此机会筹点钱，见大官老爷一面，让他帮忙找出害俺婆娘至此的凶手。”
听到这里，方瑶哪会不清楚，铁柱口中的大官就是陈黔，她对铁柱说道：“大哥且放心，此次前来的大官清正廉洁，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去告，他定不会收您一分一毫的钱财。”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铁柱欣喜若狂地抱住老黄牛，“阿黄，公子说大官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俺不用把你卖出去了！”
阿黄像是能听懂他说的话一样，高兴地叫了两声，用头蹭着他。
看到这一幕，方瑶不禁也笑了起来。
虽说没有买到牛，但现在天色已晚，方瑶也不打算再出去寻找卖牛的人家了，正好铁柱热情地挽留她在此住上一晚，方瑶欣然答应。
走到屋里，方瑶看到一个貌美女子坐在炕上，只是双目一直闭着，想必就是铁柱的妻子了。
“铁柱，有客人来了吗？”那女子谈吐优雅，与这村子格格不入，周身散发出的气质，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在下冒昧来访，想要在此借宿一晚，还望夫人不要怪罪才是。”方瑶没有因为对方看不见，就慢待了人家，对着那貌美女子拱手一礼。